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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颠鸾倒凤（第1页）

华灯初上时，吴仲来到了常常光顾的洗头房。这段日子，他心里总是萦绕着徐红说过的那句话，朦胧的希望让他难以平静。

来之前，吴仲把最新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梁枫，说两个上报名额当中，有梁枫的名字。他也当然知道梁枫不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甚至李局长本人，都已经对小梁表示过祝贺了。对于李局长和梁枫的亲密关系，吴仲可以说是看在眼里，明在心里。他这样做，只是为了表示一种友好和祝贺。

“谢谢，有空请你喝茶。”

梁枫在电话里很高兴地说。

吴仲暗暗叹了一口气，梁枫能有这份心思就不错了。一个人要是升得快，也容易忘记，疏远以前的朋友，梁枫恐怕也不例外吧。得了，自己还是个人去寻乐子吧。

怀着一种隐隐的激动，吴仲在去往目的地的路上，专拣隐蔽物多一些的路段行走。这个城市一向不掩饰对树木和绿色的喜好，到处绿树成荫，某些街道，甚至在人行道上种植了两排树木，连成一片，像是绵延的森林带。多美的环境啊，想着想着，吴仲不知不觉间脚步已经跨进了洗头房。

“吴科长来了，洗头的话，要等一会儿。”徐红和两个年纪颇小的徒弟都在忙，徐红招呼他说。

“我肩膀有些酸疼，可能失枕了吧。按摩按摩看好一点不。”

“那，要等不短的时间呢，要是难得等的话，你等一会儿再来吧。”

吴仲听出这话里仿佛有不太热情，或者不太高兴的意思。但是要是他走了的话，可能再也提不起勇气去尝试一次期待的艳遇了。

吴仲平缓地吸入了很长一口气，沉静地压住了心中升起来的一丝丝不快，他绽放出宽松的笑容说，“没关系吧，你们忙，我上楼去等等。”

“嗯，那也行。”待他刚走得两步，徐红冲着他喊道：“沙发上有一本刚到的杂志，《知音》，带上去看看吧。”

吴仲心里刚刚一凉，又被徐红这话一热。他很听话地拿着杂志上了二楼。

按摩室开着浅黄色的灯，最外边的按摩床上斜躺着一个人，姿势放肆，听到有人上来，那人侧身看了看。吴仲没去注意，往里走，打算在靠窗临街的那张床上躺下。突然有声音道：“吴科长也来按摩啊。怎么不去富侨？”

吴仲吓了一大跳，赶紧寻找声音来源，终于肯定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人。那人翻了半个身后又安静了，吴仲看出他很年轻，二十出头吧，吴仲叫不出名字，但是似乎有点面熟，暗淡的灯光下，想起来好像是常常来这里的客人，半熟半不熟的。那个人话里的意思显然是暗示吴科长这样有地位的人，应该到富侨那样的高档场所去做按摩才符合身份。

这不是存心找碴么？吴仲心里有些紧张。

“唔，有点酸疼。这边近一点，就过来了。富侨太远。”

那人不再说话。吴仲往四周看了看，慢慢地躺下了。想了想，拿起杂志，壁灯光线太暗，想起身去开光线更强的日光灯，但是开关在门口处，他起身去，难免又要引起那人注意，或引起话头。吴仲到底还是忍住了，书放在了枕头边，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吴仲突然被很轻微的响声惊醒。他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一会儿。转身看时，旁边躺着的那个年轻男人不知啥时已经走了。看见他醒来，走到了门口就要下楼的徐红退了回来。

“我真的睡着了啊，那人几时走都不知道。”吴仲说。

徐红脸色忽然变了，恨恨说道：“他要从世间上彻底消失了才好呢。”说着，一边整理按摩床，准备给吴仲按摩。

“怎么回事？是熟人吧？”

“认识而已，就在附近住。这几天，天天来，有时还带一两个朋友来，好面子充大方，但是每次都不开钱，欠着帐。”

“地痞？”

“吃粉的，没脸没皮。烦死了。”

“哎，吸毒的可真是一些没脸没命的人，说不定哪天两脚一蹬就人间蒸发了。可真要注意啊，不要和这些无赖靠得太近。——店大欺客，店小客欺。如果，把店子扩大，装修豪华一点，这些孱皮多半销声匿迹了。”

“说得轻巧，捻根灯草。那要不少的钱，开销也大，还不知撑得住不。刚刚起步两年，没那个魄力。睡过来一点。”徐红拍拍枕头说。

“好，睡过来一点。”吴仲依言而动，笑着重复徐红的最后一句话。

徐红禁不住脸上有些发热。手放在吴仲的额上正要做，却停住了，忽然说道：“手机给我，打一个电话。”

“手机掉了不少时间了，怎么还没去买新的？”吴仲把手机递过去的当儿说。

看看徐红浮现出一丝不快，吴仲立即补道：“最近，看到一个韩国电影明星做广告的手机，小巧，红色翻盖，很适合你们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