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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神选（第1页）

当贝鲁姆昏昏沉沉的从坚硬石板上爬起，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在被道贝莫与其他几名巫师灌下了两小杯粗酿的烈酒后，他整个人便醉倒了过去，在临睡前还听到几人放生嘲笑着自己那如同鸡崽一样的酒量，而后继续畅饮享受胜利带来的喜悦。

他扶着沉重的脑袋艰难站起，勉强站起身又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又不得不搀扶在一旁的石墙上。

当视线逐渐开始清晰起来，才看到还在放声打着呼噜的诺斯卡壮汉们歪七扭八骂骂咧咧的睡倒在地面上，有些空闲地方还残留着不知是什么的恶心液体，散发出的恶臭几乎又要让自己把昨天的晚饭给吐出来。

而乌弗瑞克已经清醒，一言不发的坐在大殿正中心的王座上，贝鲁姆清楚的记得这个男人昨夜一连干下四桶蜂蜜酒，还像一个没事人坐在那里，或许这混沌的赐福是全方位的，哪怕就算是酒量也包括在内吧，一定是。

他对眼前这一切很是满意，甚至有些得意洋洋的单手托腮慵懒地瘫坐在王座上俯视王殿中的一切。

此时的克拉克之塔经过一夜的消磨，色孽腐蚀已经完全不见，那花园中与攀附在古老墙体上的肉瘤肿块和触手枯骨都仿佛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的，则是流动滚烫的岩浆以及裂变的大地，属于混沌的狂怒正从中喷涌而出，混沌统合腐蚀完全占据了这一省份。

珍贵的血玛瑙与紫水晶成山一样堆在乌弗瑞克身后的宝库中，这些产自巨魔山脉北部的稀有矿石即使用来招募雇佣军都可以组成一支势不可挡的大军，而对于珠宝商、治疗师或巫师更是令人心旷神怡。

北境的夜晚总是那么的漫长，几乎是极夜的日夜分布让大部分的懒惰怪物们都还在深沉的睡梦之中，邪月更是几乎全天二十四小时“照料”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物。

忽然贝鲁姆从醉倒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父亲斯威忒也仰面朝天躺在那里，一只脚还伸到某只巨魔的嘴中，那深渊巨口只怕是轻轻一咬今天就要加餐了。

自从在博基尔纪念柱分别之后，他们兄弟二人就再也没有与父亲见面的机会，乌弗瑞克把他们二人跨格提拔成主力军队之一的角色只怕是让父亲丢尽了颜面，老子还不小子，贝鲁姆已经想象到了周围的人是怎么嘲讽他的。

身为战技优秀的诺斯卡掠夺者，他在平常人中略显出众的能力能够加入这一次光荣的远征也并不意外，然而纵使你再怎么后天努力，资质平平的他还是在世界行者部落中变得暗淡无光，这里有的是疯狂的屠夫或是为黑暗诸神舍生取义的人，即使随便拉一个巨魔或者沼栖妖战士，都可以轻松压制他。

斯威忒总是失败的那一个，在渺小的部落中，他屈居一人之下，妄图献祭妻子而受到赐福，却沦为整个氏族的笑柄，在加入庞大部落之后，表现更是平平，甚至还不如自己的两个儿子，而现在作为普通的诺斯卡人中的佼佼者，没有在这从漫长的路途中死去就已经非常优秀了，可命运之神却总是欺凌一样的玩弄着他。

可见到这个男人贝鲁姆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激动，他对眼前这个“失败者”的情感也仅限于这一层血缘关系，往日中如何辱骂和鞭笞自己的画面已然历历在目，这种复杂的情感让他心中五味杂陈，只是默默希望自己唯一在乎的哥哥不要再步了他的后尘。

然而就像是心灵感应一般，斯威忒戏剧般的睁开了眼睛，原本打算就这么看两眼就走的贝鲁姆此刻与父亲四目相对，尴尬的氛围让他不由得心跳加速，条件反射一般开始惧怕这个男人的眼神，生怕哪个行为又招惹到了对方的不悦。

而斯威忒也更是不负期待，还未彻底酒醒的他此刻艰难的爬起身，以为还像是往日纳目氏族生活一样，开始表露出对自己的不满，紧皱着眉头并磕磕巴巴地骂着。

“你这不中用的小畜生，我怎么就生了个你这么窝囊废，说话！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贝鲁姆一言不发，今时已经不同往日，以往懦弱不堪的他现在已经开始适应这诺斯卡艰苦的生活，甚至跟随奇大人以及道贝莫习得了不少魔法之道，尽管还只是初出茅庐的水平，可对比这个还沉溺在往日生活里的父亲，他此刻的沉默已经胜过了千言万语，强者向来都是不屑于理会弱者们的虚张声势的。

看到这以往打骂欺压的儿子现在都倒打一耙看不起自己，他更是无能狂怒起来。

“你这个不识抬举的废物，你要是能有你哥哥一半……”

说着对方就习惯性的举起手掌，就要像以前时那样打在他小儿子的脸上，而下一秒竟浑身无力，举起的手掌瞬间就倒了下去。

贝鲁姆被眼前一幕彻底惊呆了，原本打算对方打过来时才还手的他被人捷足先登，而最令人诧异的是犹如一条条丝缕所组成的利刃径直贯穿了父亲的胸膛，在条条丝线缝隙之中不停涌出涌动的鲜血，却没有哪怕一滴滴落在地面上，而是像海绵一样贪婪的将所有鲜血尽数吸收。

显然他已经看呆了，纵使对这个男人有着万般怨恨累计在心中，可对其痛下杀手还是完完全全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他顿时慌乱了阵脚，大喊着父亲的大名并立刻阻止这名偷袭的小人。

而斯威忒率先回过了头，当他真正见到了这个袭击者的面容时，脸上先是惊讶而后是不解最后化作释然，甚至还不等贝鲁姆走出两步看清楚究竟是谁，斯威忒·曼尔的眼中就这么渐渐失去了光芒。

贝鲁姆此刻已经怒火中烧，不管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么明目张胆地将自己的父亲刺死在自己面前，都完全无法令人接受，他体内能量开始涌动，左手接过父亲已经松开手掌落下的利斧，无论对方是谁也只有死在这里的命运。

心中闪过一丝的悲悯顿时化作力量，大喊一声誓要将那人碎尸万端，而当他看到那人时，顿时也愣在了原地，刺客并非是什么不知死活的无名小卒，那白皙的面容以及穿满全身的重装铠甲华丽而又奢靡，千丝万缕的魔法利刃被他优雅的收入刀鞘之内。

刺杀者不是别人，而正是消失了一整天的哥哥弗鲁曼，此时的他无论是从外貌到气质都与平常截然不同，从骨子里透出的邪魅与高傲不羁让贝鲁姆冷汗直流，此人已经与贝鲁姆印象之中的哥哥完全不同了，甚至他还怀疑着某一位幻象法师对自己施展的某种幻象。

然而惊人的事实就摆在面前，不管是多么迟钝的人都能够看出他所带来的变化，甚至扭曲着周遭混沌能量正常的流动，乌弗瑞克更是喜出望外，这个小子，无论是形态还是外貌，俨然已经完美符合了神选者的各项特征。

身躯之中涌动的不洁能量，毫无人性的杀戮行为以及为黑暗诸神的亲睐而杀伐果断的气息都那么的完美，乌弗瑞克根本不在乎对方刚刚是否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些仅仅就是为黑暗诸神的恩赐犯下的第一起恶行，而没有什么比献祭自己那软弱的父亲更能赢得尊崇的了。

贝鲁姆彻底瘫倒在地，他不敢相信仅仅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平时最为看重的亲人，最为敬仰的兄弟此时已经献身于混沌之上，并且在自己的面前亲手杀死了父亲，除去已经绝望的贝鲁姆，其他醒来的掠夺者们已经满是尊敬与夸赞的将其围了起来，作为升魔道路的一份子，神选者的出现等同于告知他们邪神们已经将目光注视而来。

所有人都试图成为下一名神选者，他们发了疯似的献祭身边最为亲密的人，刀剑利刃砍向了最亲密的战友，没有亲人那么就献祭朋友，没有朋友就去挑战强者，一切可能的升格之路都无法阻挡这群疯狂的战士们刀剑相向。

而贝鲁姆看着手中陪伴父亲数十年的战斧，复杂的心情让他根本无暇顾及这场闹剧，他用最后一丝希望看向了弗鲁曼，对方也一同看了过来，这一场不经意间的对视，彻底宣告了二人的感情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