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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出丧（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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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000b-车子回去后，临近灯火通明的院子，梁枫在公路上故意不停按着喇叭叫让道，引得人们纷纷侧目。停好车，梁枫去院子里溜达，看看有没有什么事情做。

此时，人们已经零星的陆陆续续开始集中。看到李部长时，李部长守了几天的夜，正黑着两个眼圈，神情半是恍惚。梁枫问了一句，李部长感动地说，“时间快到了，可以放鞭炮叫醒人了。总管都安排好了人的。”

一阵猛烈的鞭炮响过，震撼四野，人们渐渐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公路上、院子里，人声鼎沸。入棺，出丧，一系列丧葬仪式有条不紊的进行。人来人往的，几乎连田间小道上都站着人。别墅里打牌的人也出来了，没事干便站着看，表情肃然。远处，不断有光柱划破夜空，一辆接一辆的车子开来了，公路变成一道狭长蜿蜒的停车场。

道士抓起公鸡，掐破鸡冠，蘸血祭龙杠。大把大把纸钱燃起来，火苗直往上窜，灰烬纸屑被热浪冲着向上翻。一辆蓝色江铃皮卡上站了四个人，货厢里装着鞭炮，只等着时辰一到便燃放出发，带队前行。

李部长原来提议请一家铜管乐队，坐在东风卡车上，吹打着送老太太上山归土，像市里的排场一样。恰好前几年就托阴阳看好的墓地距离村级公路仅仅二十多米远，卡车乐队能够送到头。但是兄妹几人商量之后，还是认为放鞭炮更闹热随俗一些。李部长默认了大哥的主张。

正在排起队的六七十个人举着望龙，抬着纸伞，端着花圈。抬丧的人三四十个分成五六拨聚在各处。更多的人是为送老太太一程而起身等着相送的。更壮观的是陆续赶到的一百多辆各式车辆，亮着车灯，鸣着喇叭，选择着自己的位置，排成一条汽车长龙，蜿蜒着看见头就看不见尾。事后有好事者统计了一下，说是总计有一百三十八辆汽车送葬，其中大多数是高档轿车。

李部长一直秉持着“过犹不及”的中庸之道，本意是凑个最多九十九辆车子不超过一百，那知道潮水一样来了这么多，好多是连夜从外市外县赶来的，可是人家来都来了，尽着各人一片心意，能叫谁回去了。这里面梁枫功不可没。李部长欣慰自己所托之人称心如意，几乎陶醉地欣赏着盛大之景。处处明晃晃的灯光和火光中，人人都有一种期待的兴奋。那场面真是热闹非凡。

身边小字辈的男子捧了老太太相框，等着交给孝子捧着领路。李部长和大哥并排站着，等候着时辰到来，他俩满意地享受着这一切荣耀。梁枫一时找不到事做，便靠近了黑漆棺木，等着一会儿扶棺而行，说不定还可以找个机会抬上一肩。他级别最低，和那群别墅里打牌的老是站在一起，心里自觉寒碜。

主持道士一声令下，顿时吼声震天，鞭炮齐鸣，锣鼓嘭呛，长长的送葬队伍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