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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致命决定 一 悲伤的生日（第1页）

暑假八月里，竹海成了游人的海洋，不仅仅是假期的原因，更因为是炎热的夏季，竹林中的清凉惬意足以叫人流连忘返。翡翠长廊的碧绿与丹霞地貌特征的红色砂石公路，山崖，对比鲜明，相映成趣，还有墨溪，七彩飞瀑，更遑论忘忧谷，仙女湖，全是消夏的好去处。风过竹梢，摇荡生姿，令人想起电影《卧虎藏龙》中的景象。梁枫陪着陶慧，第二次来到了景区，在他们的眼里，这是最近而且最安全的一个风景秀丽地点。

景区主要景点天宝寨，千米丹崖上有“三十六计”大型摩崖兵战石刻，上至春秋，下迄明清。一计一图，气势恢宏。那里一条石板路，几乎只有走路去，因为时间不多，害怕疲劳，梁枫没有让陶慧再去天宝寨。上次去过一次，走得匆忙，沿途只是匆匆一瞥。那次，看到陶慧劳累的娇柔样，也想雇了滑竿让她坐，可是陶慧脸皮薄，怕坐上去颠着，太过显眼，推掉了，硬是一路走了回来。

晚上在万岭镇住下。镇上搞了个篝火晚会，广场中燃起两堆大火，木柴中夹杂着竹枝竹片，噼哩啪啦燃烧中，喷出鲜竹油的清香。四座音箱放出了音乐，年轻人开始围着篝火跳舞，那舞说不上是什么舞，只是手拉着手，或者搭着肩，不分男女生熟，随着轻缓的节奏摇肩摆胯跨步便可以了，有点像彝族的锅庄，又像是兔子舞。

在主持人的怂恿、鼓励下，年纪大一点的，矜持的，观望的，各类人士，也鼓起勇气，陆陆续续进入场子，跟着跳舞的人群绕圈。节奏快一点时，人们不免碰了腿，踩了脚，或撞了腰的，便爆发出一阵哄笑。有笑得岔了气的，暂时退到一边，和跳累了的一起站在圈外，此刻也不甘安闲，兀自摇着头，拍着手，和着节奏，开心的畅笑。跳舞中间歇上一段时，便有各类民间的，酒吧职业的，或者音乐教育专业的歌手，都是游客毛遂自荐上台，无拘无束扯开嗓子吼上一曲。歌声倘一结束，不管三七二十一，跟着就是一阵掌声，一阵彩声，场面颇为热闹。

梁枫和陶慧站得远远的，当了一阵子观众。陶慧本不善跳舞，加之怕在梁枫面前丢人，纵然屡受鼓励，也坚决不入场。梁枫便领着她，寻了一个角落，那儿有烧烤大排档，离着灯火通明的酒店也远，却能直视广场，感染到广场的热闹气氛。这里即可安享宁静又可放纵心情。陶慧一看确实地点不错，也随着坐下了。

抹桌，点菜，殷勤地微笑，然后小老板端起他们选好的一筐肉类和蔬菜的烤串儿，一边扇火焙烤去了。火炭被风一扇，冒出繁密的火星，有的还噼噼啪啪地礼花似的跳起来，仿佛有意为人营造出喜悦的心境。

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厮拎来一红一黄两瓶酒放下，开了盖。红的是长城干红，黄的是青岛啤酒，干红已在别处用螺钻拧开了软木塞。不一会儿，第一批烤好的菜装在调料盘里端上来了，有肫肝、鸡翅、白笋片、牛肉片、茄条，香味扑鼻，令人垂涎。韭菜还在翻烤中，冒出一股浓郁的清香，不时飘过来。

玻璃杯中都斟了半杯，梁枫问了一声，红的留给自己，黄的递给陶慧，幽光中碰了杯。

“生日快乐！愿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梁枫的祝酒辞。

“谢谢——。”她这两个字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嘴里揉着面条一般拉出来的，他能感受到她是在用全部的精神带着激动在发音。

小老板先还走得较勤，来了几次，酒菜送完后，就不过来了，聚精会神地伺候烤炉。和梁枫他们隔着一张桌子，坐着三个高中生模样的，两男一女，女的大概已经醉了，低着头，颈部软软的，有时还似乎承受不起螓首，简直要耷拉下去。她嘴里胡乱咕哝着，偶尔发出压制着的伤心的哭泣声，断断续续，抽抽噎噎。一个男生拉起她手臂劝慰的时候，她就完全靠在另一个男生的肩头上了。看样儿，她是喝醉了，听不清说些什么，终于，两个男子扶着那女的走了。梁枫怀着兴趣看他们走向哪儿，结果应该是朝一家宾馆走去，也许他们早就订好了房。

“唉，高中毕业了。”梁枫猜着，叹息说，其实他也弄不清她们几人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或者几人是大一大二学生也未可知，梁枫只是感叹。

“感情的保质期是多少？”陶慧突然微微扬起头，不知是问谁，碰到梁枫的眼光后立即低下头去。这句话是看到刚才的情景和听到梁枫的感喟有感而发。

“感情保质期？呵呵，连生命都是短暂的，感情能保证多长呢？”梁枫还沉浸在那几个未谙世事学生模样的男女故事情节之中。

“如果连起码的、最短的保质期都没有，一件东西还有价值吗。”

“你不会因为生命的短暂而轻视他，拒绝他，为什么对感情却如此不厚道，苛求一个确定的期限？”

“嗯——那个女生，我只是觉得她好可怜。”

“别去想那些伤心的事情。不经历挫折，恐怕是长不大的。”梁枫一副饱经沧桑的老成样。

“好吧，我们只说高兴的。今天，你不能扫我的兴。”陶慧忽然展开眉头，笑着说。暗淡的光源下，她的笑真是朦胧迷人。

黄酒和红酒都快完了，陶慧还喝了点红酒，梁枫酒量本不甚大，觉得脸有些发烧。酒助谈兴，喋喋不休，如果酒是论滴的，那么这一段时间梁枫说的话应该比酒还多。他把听到的、想到的笑话，和个人经历过的事情，交换着讲给她听，时而愤懑时而舒缓，时而高昂时而低沉。

“我从来没有看到你说这么多话。”陶慧伸手用纸巾擦着他的嘴，高兴地说。

“你也一样，可能嘴上吃东西抹了油了，呵呵。”

他伸开了手，圈住了她的腰肢。有谁会看见吗？管他的，就当我谁也没看见。梁枫掩耳盗铃地想。矮凳，低桌，陶慧靠在他胸前时就像躺在他怀里。

这一晚，过得淋漓酣畅，缱绻难舍。

第二天一大早，梁枫匆匆和陶慧分手后，想起局里安排的接待两个远道而来的客人的事，急忙往县城里赶，赶到时，两个教授还刚吃过早饭，在同济医院院长办公室里商量这天的行程。梁枫的到来使他们的行程安排迅速明朗了。趁着他们高兴的时候，梁枫请教了两个关于中药方面的专业问题，得到了一个教授很认真很全面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