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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谁是胜者 一 李局的病（第1页）

梁枫和陶慧在竹海景区内分了手，一个经西大门出景区回市里，一个从东大门出去奔赴新的打工地点。梁枫回老家，偏又遇上梁柯和弟媳闹离婚这事。梁枫不清楚，自己先前那种不祥的预感，究竟是对应自己的事，还是兄弟的事。

回到市里，都快要到下午下班时间了，梁枫先到局里看看，交差，正好被李国平局长叫住了。梁枫车开得相当不错，曾受过李国平局长的当面称赞。候到晚餐时分，梁枫随着李局应了一个简约的饭局，饭后刚钻进车，刘芬兰打电话来了，冷冷的语调，问梁枫是否今夜也打算不回家。

“我就在市里，李局让我开车呢。”

“谁呀，是小刘吧，”李局在旁边和蔼的笑着，“出差没打电话回家，挨骂了吧。”

“没事儿，是说我爸病的事。”梁枫又回头对着手机，“听见了吧，我在李局长旁边呢，再过两三个小时我才能回家。”说完，他才察觉到心脏不由自主地跳得厉害，事先编排好的故事还未叙述出来，李局机缘凑巧地帮他解了这个难。

梁枫开着车，和李局一起到了西街，这里有一家生意甚是火旺的中医私人诊所，仅仅从它占据着市区繁华地段两大跨间门面来看，便估计得出生意的红火程度，闹市区两间大门面一年租房费不会少于20万。每天都会看见长板凳上坐着一排排的候诊患者，秩序井然。华灯初上时刻，按理说诊所应该打烊了，但是显然李局和坐堂医师预约了的，两边玻璃门关上了大半截，顶上金属卷帘门却没有完全拉下，半遮半掩的，含蓄地告诉着人们什么事儿。也亏得是卫生局的李局长，才有这么大的脸面。

他下了车，让梁枫随意的四下逛逛，半个小时后来接他。说话声惊动了门市里面，连忙有人拉高卷帘门让李局进去。梁枫候在门口，看着李局在医案前坐下。

“李局长看起来气色不错嘛。”医师温和醇厚的声音，软绵绵的。

“那也是吧，就是身上感觉不对。还是来看看好。”

“那是，那是，此举甚妥。《素问·四气调神大论》说：‘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说的就是这事。《灵枢·逆顺》亦说：‘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先把把脉，看脉象如何。”

年纪和李局相当的中医师嚼着古文，把话说得十分的晦涩深奥，梁枫听得半明半白。虽说是李局让他随意去干自己的事情，他不敢太放肆，往前开了一两百米远到了市卫校门口，也不开进学校里去，慢慢的滑行，看看有转头的机会就又回转，就这样徐徐兜圈等候李局。

先前已经有两辆轿车接了四个漂亮女生出去了，门卫对此司空见惯，对于梁枫在门前的逡巡，以为是哪个大款又来接人出去玩，也不干涉，他们也惹不起。过得一会儿一瞧，时间早着呢，梁枫知道李局对时间的概念掌握得很准确，不敢回去早了惹他不高兴，索性驾了车从西郊出去，绕道停车场那边，沿着滨江路转上一圈。时而红色，时而黄色的灯光在车前盖上变幻闪动，坐在舒适狭窄的车内空间里，人容易迷惚，忘情于光怪陆离的繁华中。

回到诊所前时间刚好。李局看到车来，并不起身，仍坐着和坐堂医师聊着。梁枫下了车，柔声细气的问，李局刚把诊疗桌上的一包黄色牛皮纸包着的草药推了一下，梁枫立刻上前拎了，放进车里。李局出门进车，副驾上坐定后，指了指夹在包装绳中间的药方，说：“你是知药性的吧，看看写些什么。”

梁枫把车开出去离诊所几十米远，停在路边，开了车内灯。药笺上笔走龙蛇，写得犹如殷商时的蝌蚪文。看来有的病人投诉说中医故意写些让人看不清的药方，虽然医师是为了保密，以防他人盗学医技，对于患者来说却是被侵犯了知情权，这些投诉的确言之有理，哎，深奥神秘的中医。梁枫边看边想，费了好大的劲，加上模糊记得的一些药名，辨认出无非是熟地黄、山茱萸、山药、牡丹皮、茯苓、泽泻几味药。

想了想，梁枫说：“这些药的药性药理我也不完全明白，凭我知道的一点，好像也没针对什么实际的病症，医生无非是要你调理调理身子，以防为主，兼以调理。”

“是呀，我也觉着只是有点不太起劲而已，到底也说不出身体哪里不好。嗯，说不清的病症，还就得用说不清的药来医治。”李局的话带有自嘲的意味。

其实个人症状李国平局长自己还是能说出一些，譬如偶尔会脸发暗红，五心烦热，还盗汗。说着他又不由自主去摸摸眉骨外丝竹空穴和太阳穴之间的地方，那里，冒出两颗小痘疔，象沾有恶习死皮赖脸的男孩纠缠女孩子那样，令人生厌的附着在他光明的脸庞上。他使劲的按按，生怕它一不小心发育后代，健壮生长。他皮肤保养得还算好，两颊肉却松弛，显得臃肿了些，毕竟过了五十的人。说到中药调理，文史系毕业的李局长虽然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却是深信不疑的，何况是归着自己管辖的，有三十多年行医资历、名头响亮的老中医开的方。

车开得比较慢，车内也很安静。李局忽然问：“你觉得着桑塔纳2000怎么样？”

“车是好车，以前是风光过一阵子。毕竟年代久了，外观上不够新颖时尚，线条有些僵硬，直来直去。现在都时兴流线型的，柔美流畅的曲线弧形。”

“哦，按你的意思，该换了。”

“呵呵，这是领导们决定的事情，我也只是说说。外面的人都说，我们卫生局是标准模范的节俭单位。”

“呵呵，小梁啊，你有话就说吧，有意见直说无妨。我可是拿你当自己孩子一样看待的。”

“哪里有意见呢。这车似乎可以，换换了，添辆新的也无妨，局里的车有时好像不够用的。”梁枫感动而诚惶诚恐地说。

“局里也在酝酿这事呢。公务车有公务车的标准。配备越野车的厅级单位购车价格严格控制在45万元以内；县处级单位严格控制在35万元以内。高档公务车上限是3。0升排量和45万车价。这你知道吧。”

“以前详细标准知道的不多，李局这么一说，彻底明白了。”

“好，到时候，局里要买车，少不得你要劳累一下，去协助选择一下车型。小梁认为目前什么车好。”

“我知道一种车，朋友前几日聊天时谈到的，很不错。还给我了图片资料。”

“哦，什么车？别超标准啊。”

“没有呢。现代御翔NF2。4L自动豪华型，欧III标准，直列4缸16门，多点电喷，只是要几个月后才上市。可能和桑塔纳2000价位差不多。”

“还没上市啊。你那位朋友做什么的？”

“他啊，成都一家汽车销售公司经理，很诚实的一个人。”

“那好啊，你们联系一下。听起来，你对车很专业，也肯定识货。到时候我们首先考虑他们公司经营的车型。”

“那太好了，代表朋友先谢谢李局。”

“哈哈，我可没有卖人情给他啊，全是看在小梁的份上。”

梁枫心里暖暖的，十分得意。实际上，之前他已经打听到了卫生局将要添车，而将内部信息说给经理朋友听了，只是没想到李局这么爽快就给自己一个重要机会。

“没事就早点回去了，别又惹骂。”李局到家后，叮嘱了梁枫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