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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吴酒一杯春竹叶吴娃双舞醉芙蓉（第1页）

五月初的一个阳光明朗的早晨，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里，塘南东路69号门口就挂上了“老程麻辣烫”的巨大牌匾。

原先那个“物美价廉”被移到了店里墙上，墙上挂着的还有两张海报，左边是刘亦菲演的小龙女，右边是胡歌演的李逍遥。

原先的卷帘门还在，加了一道左右移动的玻璃门，进门左边是个美的立式空调，右边是个三门五层海尔大冰柜，里面摆着几十种食材，左边荤菜，鱼丸牛丸肘花卷，鱼饼培根里脊肉，虾球蛋饺蟹肉棒……右边素菜，青菜白菜西兰花，藕片海带金针菇，豆芽木耳西红柿……中间上三层荤素搭配，间杂米粉宽粉方便面，下两层一层饮料一层啤酒。冰柜边上摆了张小桌子，放着几摞五颜六色的小菜篮和一大堆花瓣夹口的不锈钢食品夹。

左边靠墙五套橡胶实木的桌椅，右边三套，一桌配四椅。每个桌上都有一个圆柱形筷子筒，插满了一次性筷子和勺子，还有一壶镇江香醋，一小罐南国胡椒粉，一盒清风抽纸。

里边左侧墙角垒着绿色的啤酒箱和五颜六色的饮料箱。两米高的地方钉了一个底部有三角形铁架的厚木板，木板上放着一台新买的电视机，用木条沿边箍着。

里边还有一道玻璃门，进去就是后厨了，不锈钢台子上架着两口硕大的汤锅，内沿挂着五个粉篱，锅里已经倒了大半锅熬制好的汤底，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一锅是麻辣油汤，另一锅则是香浓骨汤。锅台上很烫，程小正试探着摸了一下，烫得龇牙咧嘴手舞足蹈，差点一脚把汤锅踢翻了。

汤底原本只有麻辣口味的，有一天早上喝粥的时候，程小正无意间提起苏晴晴喜欢喝竹笋香菇汤，程国平想到徐镇这边土生土长的说着吴侬软语的人们大多都饮食清淡，吃不了太辣的，所以把另一锅改成了骨汤的汤底。徐镇工业区那边很多工人都是他家这样的外来人口，河南安徽江西湖南的居多，本就天生喜辣，在车间里忙活了一天，更要吃点辣的喝点啤酒解解乏，麻辣口味的他们自然会喜欢，清汤寡水的端上桌，他们吃着反而可能急得抓耳挠腮拍桌子。

锅台后边置了一张三屉两柜的松木办公桌，几摞黑色磨砂碗筷，几摞打包用的白色一次性碗筷，还有一盆散发着清香的栀子花，也放些账本台历电话机之类的物件。

再后边还有一个小屋，是洗菜洗碗刷筷子的地方，也可充仓库之用，放了一个冷冻柜，备用食材存放于此。香料调料固体酒精什么的也都分门别类存放在小仓库里。

此时程国平正在这屋里熬制汤底。地上架着两口硕大的双耳章丘铁锅，一个直径一米有余，另一个直径约莫六七十厘米，程国平把一大块一大块的牛油倒进大锅，开火化油，倒入成捆成捆的香菜和葱姜蒜末，锅里热气蒸腾，不一会儿便香气扑鼻，程国平拿着长勺尽数捞出，盛放在一边。然后又起身转移阵地，移到较小一点其实还是挺大的那口铁锅边上，倒入几十斤的豆瓣酱以及花椒和辣椒籽，再支使程小正倒入几瓶青岛啤酒，以酒提鲜去味，又把八角、桂皮、草果、香果、丁香、茴香、香叶、白芷、白蔻、红蔻、砂仁、山奈、栀子、花椒、青椒、小米椒、朝天椒、千里香等几十种底料依次倒进去，又倒了一瓶白酒进去。泡了一阵子就端起来倒入大锅里，然后又是下冰糖，以使味道更为柔和。父子俩坐在小板凳上，轮换着时不时的搅动一番，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后，就可以倒入备用替换的汤锅里了。满屋白烟，香味缭绕，程国平和小正从屋里出来，忙着往汤锅粉篱里下菜的林秋园回头笑道：“我滴个妈妈，你们父子俩这搞得比《还珠格格》里的那个香妃还香了。”

程国平笑道：“香妃娘娘身上哪能是八角豆瓣酱这种香味，那皇上根本就不会让她进后宫了，直接去御膳房上班吧。”

店里已经坐满了站满了男女老幼，有附近邻里，也有几个各种口音的外地人，苏州话上海话安庆话河南话湖南话，满堂喧哗。郑媛郑颖和欧阳纯雅三个穿着同款粉色长袖的小姑娘正站在冰柜前夹菜。顾老头和老伴在门边空调边上那儿坐着，老两口还是头一次尝这种骨汤麻辣烫，拿着汤勺舀一勺骨汤，抿了一口，喜笑颜开，顾老头清了清嗓子，老伴知道他兴致起了想唱戏了，赶紧让他止住。朱晨阳和童琦琦在另一边的桌边呼哧呼哧地吃着，两个人的红油汤碗里都堆得满满当当，孟子肖倪佳琛跑进来瞧见他们两个，也去那里拼桌了，孟子肖一直看着几步开外在那夹菜的欧阳纯雅，无心与同学们聊天，纯雅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回头看到了他，微微一笑，孟子肖吓了一跳，赶紧抬手打招呼。金小乔和父母坐在里边玻璃门边上，小乔妈妈正在和锅台边下菜的林秋园闲聊。

小乔看见小正从屋里出来，笑嘻嘻地要把他拉出去玩，小正看到孟子肖他们和郑媛她们，还没来得及打个招呼，就被小乔给拽走了。

刚出了门，苏清宵牵着苏晴晴迎面走来，程小正被小乔拉着只顾往外面跑，没注意看，往前一扑，直接撞到了苏清宵怀里，差点摔了个趔趄。苏清宵笑吟吟地把他搀扶起来，

“小正，你是知道我和晴晴要来你家吃麻辣烫吗，还出来迎接我们了。”

小正说了声谢谢叔叔，抬头见是苏清宵，又看到了一身纯白连衣裙笑容灿烂的晴晴，突然双颊通红，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红，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好。

小正脑子里飞速运转组织语言，金小乔看着他窘迫的样子，说了声“呆瓜”，甩开程小正的手腕，拉着晴晴进了店里，给她拿了个菜篮，带着她夹菜去了。

苏清宵搂着小正的肩膀，也走进店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