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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肆里的人大多都在说着近日玉京城里的新鲜事,讲到激动之处难免落了一两句传到她的耳中。
“真是看不出,沈次辅竟然为了侄儿的前程将宝钞局原封不动送到了司礼监。”靠着里间的一桌人正讲着沈谦近日在朝堂的事。
人人都道钱财乃黄白之物,偏偏世人若是碰着与此相关之事,就口口相传反比任何闲话家常都传得更深更久。
“秦兄此言差矣,沈次辅将宝钞局送到司礼监是利国利民之事,毕竟普天之下唯有皇上没有私心,也只有皇上能拿宝钞局的钥匙。”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这话出口倒是让人都称是。
“可这也不能说明其中没有侄儿的缘故。”那名被唤作秦兄的男子仍是咬着这个论证不松口。
这话唯有当事人能站出来解释,争论了几句众人也就乏了,将话题换到了西城一员外梨花压海棠的趣事上。
窈娘深思着沈循之事,只觉得手中的杏花酥也没了滋味。梦里的沈谦只是自己臆想出的样子,现实中他必然是疼爱晚辈,为沈循仔细谋划前程的好三叔。
待到未时才见鸳儿来,她面色苍白似受了惊吓般,还是曾家赶车的马夫说了去庄子的事。
莺儿身子本就极虚弱,身边无论如何也离不得人。可自她送进了庄子,不论吃喝拉撒换药擦身都无人在一旁照料,只说事按着吩咐让莺儿静养。
如今熬着痛又一天一夜滴水未进,身子哪里能撑得住,今日鸳儿去时就见秦娘子正带着人将莺儿的尸身埋在土里。
“鸳儿姑娘与庄子的管事狠狠打骂一场,我看着他们人多不好对付,忙将带回来找娘子做主。”车夫也是头次见这样的场景,心中难掩有些激动。
依着王氏的性子,若是要莺儿死何苦这般折腾,只将她一张草席挪着让人送到乱葬岗岂不是更省事些。
窈娘让二人坐下喝茶凝神,见鸳儿神色缓了些才问道:“你可打听了,是谁下的令不准人在一旁照料的?”
“秦娘子说是桂枝亲自来吩咐的。”鸳儿瞳孔紧缩,双手不受控制的发抖:“必然是柳小娘!”
窈娘低眸思量许久才道:“其实早在大少爷踢她的那夜,莺儿的生死就注定了。只是我未曾想到,柳月柔竟添了这把柴火。”
“莺儿已经这样了,她若是不管此事也未尝不会遂她的意,为何非要桂枝走这一遭!”鸳儿愤恨道。
“也许她只是为了让我不痛快,想看我难受罢了。”窈娘替鸳儿擦了泪,心知此事的因在沈循。
鸳儿止了泪,又灌了口热茶这才觉得发冷的心又熨烫了些:“夫人为何要她这般阴险之人帮着管家,真是……”
“慎言,管家之事你我不能置喙。”窈娘低声道。
她只想好好过安生日子,不想在后院与谁打擂台。一再被柳月柔挑衅,她是忍无可忍但也存了理智,一切只待时机。
车夫见二人这般也陪着叹息,既感叹下人的身死由不得自己,又叹家家都有难念的阴私,譬如曾家虽是小门户,可主母的性子也是有些偏颇,往日只是在吃穿用度上克扣二爷,如今因二爷一朝入仕做官竟然在婚嫁大事上屡次打压,当真是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待鸳儿神色缓了过来,窈娘才说离去的话,临走前又让掌柜将店里各色的点心都包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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