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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房间还没有变暗,三个人抓紧时间看展厅里的画,恨不得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些画的内容和标签都记清楚,以及对理解画作多少有些帮助的作者简介。
“上哪儿打开水啊?”展厅的门突然被打开,莽莽撞撞走进来一个中年妇女。
三个人显然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不约而同愣愣盯着这个来客。
中年妇女身后的展厅门关上了,她打量着整个房间,拎着手里半空的水瓶子:“这地方也太不地道了,怎么连开水都没有啊?人家博物馆和图书馆不都有免费开水吗?!这些人可真会弄钱,摆了好多饮料贩售机骗人的钱……”
中年妇女的话还没说完,整个展厅就突然漆黑一片,妇女暴怒:“这怎么还带停电的啊?!有人管没人管啊!这要是摔一跤找谁说理去!”
那一束熟悉的白光亮起来的时候,中年妇女还在喋喋不休:“这怎么回事儿?这是应急灯吗?展厅门在哪儿呢……”
柯寻清清楚楚看到了画作一旁的标签——《影》,作者容让,1993年出生,祖籍湖南桐州……
而画面本身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到处分布着抽象的线条,以黑色为主,搭配着蓝色,黄色,红色,紫色……这些颜色有着同样的浓度和深浅,以一幅绝对平面的推进将所有人纳入其中……
新世界明亮得有些刺眼,柯寻再次体会到了之前入画的那种“二维化不适感”——就像在迅速下降的电梯里,或是刚刚起飞的飞机上,内心往往会产生一种失重感——放在画里,这种失重感不是单纯的向上或向下,而是向着四面八方无限延伸。
眼前的独特建筑就像是用无数彩色光点组成的,浓墨重彩的果树生长在耀眼的河边,河面波光粼粼,绵延至看不到尽头的远方。
“咱们这个世界是立体的吗?”柯寻揉了揉太阳穴,通过深呼吸调整这种不适感。
卫东看了看自己还算立体的手:“是立体的吧,就是颜色过于鲜艳,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里的阳光有些像尼斯,”秦赐看了看表情茫然的柯寻卫东,解释道,“尼斯是位于法国东南部的城市,野兽派代表马蒂斯的故居就在那里,现在那里还有著名的马蒂斯博物馆。——我前两年去那边旅游过。”
“说不定这幅画就是在向马蒂斯致敬。”柯寻努力适应了眼前的场景,由于整幅画充满艺术感,在这个小世界之外的地方,竟是雪白虚空中几个彩色的光点,向人昭示着,那里属于无人之境。
“到底去哪儿打开水啊?”中年妇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柯寻和卫东将希冀的目光投向了秦医生,秦医生回头冲中年妇女说:“先去前面吧,等人齐了再向大家解释。”
“不是……我也不懂你们这些现代行为艺术嘛的,你们是把展厅弄的挺漂亮的,也挺让人大吃一惊的……可我现在就想打开水!我进你们美术馆就是为了上厕所!顺便儿打开水!”中年妇女说着说着就不吱声了,惊讶地发现自己手中的大水瓶子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只剔透明亮的欧式玻璃水罐,“这嘛玩意儿?齁沉的!”
柯寻三个人都不再说话,直接向眼前美丽的建筑走去,中年妇女傻了眼,只能提着沉重的古典水罐子跟着大家。
每个人都没有在意自己身上已经改变的衣着——不属于任何民族的布衣,以耀眼白色为底色,上面分布着各种形状的鲜艳图案。
河边的果树下,牧怿然和朱浩文已经等候在那里,旁边还有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男子和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子。
女孩子轻轻啜泣着,被中年男子揽在怀里,时不时还会通过亲吻给对方安慰。——这居然是一对忘年恋的情侣。
牧怿然的衣服主要是白色,上面有很细的葡萄紫的花纹,穿在其身上很有几分贵族王子的气息。
柯寻第一次觉得欣赏一个人可以像欣赏一幅画,正想对这幅画多看两眼,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名字:“叶宁晨一,你快点儿!”
叶宁晨一,正是刚才领着大家去找k展厅的志愿者女生,没想到其最终还是未能逃过宿命的安排,踏进了这个梦魇般不断轮回的残酷世界。
秦赐点了点眼下的人数,又看了看向这边走来的几个年轻人:“人到齐了。”
远处走来的是五个大学生模样的人,三个男生两个女生,走在最后面的正是梳着马尾辫的叶宁晨一,但她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热情的招牌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惊慌懵懂。
秦赐已经成了公认的入画解说员,眼下就轻车熟路地将画中规则给大家讲清楚了。
初来乍到者自然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慌,唯有那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还比较镇定,中年妇女更多的则是一种怨天尤人的暴躁:“这寸劲儿,这倒霉催的!”
中年男人揽着自己哭泣的小女友,眼睛看了看牧怿然等五个人:“你们几个都是经历过这种事情的?”
秦赐点点头,替代同伴们表示默认。
“那后面的路还得拜托几位了,”男人很习惯的想要从上衣兜掏名片,却发现衣服早已变成了没有口袋的复古风格,不觉哑然失笑,“在下石震东,不知各位怎么称呼。”
几人简单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有的人就只说了姓氏,比如牧怿然:“姓牧。”
其他几个大学生看了看石震东怀中的女生,有人还向其打了招呼,语气有些不善:“辛蓓蓓,我们都是为了找你才去k展厅的,你没跟大家打招呼,就跑去约会了?”
辛蓓蓓显然听不进这些话,只顾着在那里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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