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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鹿鸣之什

鹿鸣

呦呦鹿鸣①，食野之苹②。我有嘉宾③，鼓瑟吹笙④。吹笙鼓簧⑤，承筐是将⑥。人之好我⑦，示我周行⑧。呦呦鹿鸣，食野之蒿⑨。我有嘉宾，德音孔昭⑩。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傚。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呦呦鹿鸣，食野之芩。我有嘉宾，鼓瑟鼓琴。鼓瑟鼓琴，和乐且湛。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注释】

①呦（yōu）呦鹿鸣：呦呦鸣叫的鹿群。呦呦：鹿叫声。②食野之苹：食着田野中的萧。苹：多年生草本，也叫萧。③我有嘉宾：我有贵客。嘉：美，善。④鼓瑟吹笙：我为他鼓瑟又吹笙。鼓：弹奏。瑟：古代的一种乐器。笙：古代的一种吹奏乐器。⑤吹笙鼓簧：吹奏笙，鼓动里面的簧片。簧：笙中用以振动发声的簧片。⑥承筐是将：捧着筐子，将筐中的礼物献给客人。承：捧。是将：宾语前置，即“将是”，献上它。将：献上。是：代词，指筐中之物。⑦人之好（hào）我：客人们都对我很友好。人：人们，指嘉宾。之：用于主语与谓语之间，取消句子独立性。好：喜欢，友好。⑧示我周行（háng）：给我指出光明大道。示：给……看。周行：大道，这里引申为真理，做人的准则。⑨蒿：青蒿，一种植物。⑩德音孔昭：他的美名四处传扬。德音：好声誉。孔：很，十分。昭：明，昭著。视民不恌（tiāo）：他教百姓要忠厚老实。视：同“示”，让……看。佻：轻佻，轻浮。君子是则是傚：有道德的人都以他为榜样，效法他的言行。君子：有道德的人。是则是傚：宾语前置，即“则是傚是”，则：以……为法则。是：这，指“嘉宾”。傚同“效”，效法，仿效。我有旨酒：我有美酒。旨：味美（的）。嘉宾式燕以敖：贵客该开怀畅饮纵情欢乐。式：助词，表示劝诱，有“当”、“该”的意思。燕：宴饮。以：连词，而。敖：遨游，指纵情欢乐。芩（ｑín）：一种草。琴：古代的弦乐器，有五弦或七弦。和乐且湛（dān）：大伙儿欢乐和谐，久久沉浸在快乐中。且：并且。湛：沉浸在欢乐中。以燕乐嘉宾之心：用它（旨酒）来使贵客舒畅开心。燕：快乐。这里“燕乐”用于使动，使……快乐。

【译文】

鹿儿呦呦叫不停，唤来同伴吃野苹。我有满座好宾客，席上弹瑟又吹笙。吹笙按簧声和声，捧上礼物竹筐盛。诸位宾朋喜爱我，教我道理最欢迎。鹿儿呦呦叫不停，呼吃青蒿结伴行。我有满座好宾客，品德高尚有美名。待人宽厚不刻薄，君子学习好典型。我有美酒敬一杯，宾客欢宴喜盈盈。鹿儿呦呦叫不停，唤来同伴吃野芩。我有满座好宾客，席上弹瑟又奏琴。琴瑟齐奏声和鸣，酒酣耳热座生春。我有美酒敬一杯，借此娱乐诸贵宾。

四牡

四牡①，周道倭迟②。岂不怀归③，王事靡盬④。我心伤悲。四牡，啴啴骆马⑤。岂不怀归，王事靡盬，不遑启处⑥。翩翩者鸟隹⑦，载飞载下⑧，集于苞栩⑨。王事靡盬，不遑将父⑩。翩翩者，载飞载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将母。驾彼四骆，载骤骎骎。岂不怀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

【注释】

①四牡：四匹公马。（fēifēi非非）：马不停的奔跑；②周道：大路。倭迟：迂回曲折的样子；③怀归：想回家；④王事：国王的事，公家的事，公事。靡盬（gǔ古）：没完没了。靡：没有。盬：止息，停止；⑤啴啴（tāntān贪贪）：喘气的样子。骆马：白身黑鬣的马；⑥不遑启处：没有空闲去安安稳稳地休息。遑：空闲时间。启处：安处，起居，休息；⑦翩翩：鸟飞轻而快的样子。（zhuī追）：鸟名。鹁鸠；⑧载飞载下：一会儿飞翔一会儿停落；⑨集：一群鸟儿栖息在树上。苞：茂盛。栩（xǔ许）：树木名。柞树；⑩将父：奉养父亲；杞：枸杞；将母：奉养母亲；骤：马跑，奔驰。骎骎（qīnqīn亲亲）：马走得快的样子；是用作歌：所以做了这首歌；将母：把不能奉养父母的苦衷。来谂（shěn沈）：诉说。谂：告诉，告知。

【译文】

四匹马跑得累，大路遥远又迂回。难道不想把家回？王家差事做不完，使我心里太伤悲！四匹公马不停蹄，累得骆马直喘气。难道不想回家里？王家差事做不完，哪有时间去休息！翩翩鹁鸪飞又鸣，飞上飞下多高兴，落在丛丛柞树顶。王家差事做不完，要养老父也不行！翩翩鹁鸪任飞翔，飞飞停停多舒畅，歇在一片杞树上。王家差事做不完，没空回家养老娘！四马驾车成一行，车儿急驰马蹄忙。难道不想回家乡？唱支歌儿诉衷肠，日夜思念我亲娘！

皇皇者华

皇皇者华①，于彼原隰②。征夫③，我马维驹⑤，六辔如濡⑥。载驰载驱⑦，周爰咨诹⑧。我马维骐⑨，六辔如丝⑩。载驰载驱，周爰咨谋。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载驰载驱，周爱咨度。我马维骃，六辔既均。载驰载驱，周爰咨询。

【注释】

①皇皇：同煌煌，色彩鲜明貌。华：古花字。②原：高的平地，隰（xí）：低湿之地。③（shēn）：众多貌。《韩诗》作莘莘。征

夫：行人，出使者。④每：每人。怀：想。靡：无。靡及：指未办的事。⑤驹：少牡马。⑥辔：马缰绳。古代一车四马，马各二辔，共八辔，其中两骖马的内两辔系在轼前不用，故执者只执六辔。濡：湿润。如濡：像油润湿那样光泽鲜艳。谓马训练有素，御术高超，缰绳用而不损，因而新有光泽。⑦载：又。驰：马快跑；驱：鞭马前进。⑧周：普遍广泛。爰：语中助词。咨：问。诹（zōu）：聚谋。⑨骐：青色有黑纹的马。⑩如丝：指御术高超，轻牵缰绳如丝而齐匀。骆：黑鬣白马。沃若：有光泽貌。度（duó）：揣测，衡量。骃（yīn）：浅黑杂有白毛的马。均：均匀。指因御术高超，执缰绳齐匀。

【译文】

花儿朵朵开烂漫，高原低地都开遍。急急忙忙我出差，纵有考虑不周全。驾起马儿真高骏，六条缰绳多滑润。赶着车儿快快跑，广泛访问城和村。驾起马儿黑带青，六条缰绳称手匀。赶着车儿快快跑，到处访问老百姓。雪白马儿黑尾巴，缰绳光润手中拿。赶着车儿快快跑，到处访问细调查。马儿浅黑毛斑驳，缰绳均匀手中握。赶着车儿快快跑，细心察访勤探索。

常棣

常棣之华①，鄂不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死丧之威（畏）③，兄弟孔怀④。原隰裒矣⑤，兄弟求矣⑥。脊令在原⑦，兄弟急难。每有良朋⑧，况也永叹⑨。兄弟阋于墙⑩，外御其务（侮）。每有良朋，烝也无戎。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俱），和乐且孺。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宜尔室家，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注释】

①常棣：木名。果实像李子而较小。花两三朵为一缀，茎长而花下垂。诗人以常棣的花比兄弟，或许因其每两三朵彼此相依，所以联想。②鄂不：花蒂。“鄂”字《说文》引作“萼”。“不”字在甲骨文是花蒂的象形，：光辉。这两句是说常棣的花蒂的光辉表现于外：③威、畏：古时通用。④孔怀：很关心。这两句是说死丧的事一般人只觉可怕，兄弟却真是关怀。⑤裒：聚。聚于原野似指战争一类的事。一说“裒”读为“踣”，毙。⑥求：相求，是说彼此关心生死，互相寻觅。一说言在兄弟死后往求其尸。⑦脊令：水鸟名。水鸟在原野比喻人有患难，兄弟有患难就急于相救。⑧每：犹言时常。⑨况：就是贶，赐给。以上两句是说当危难的时候往往有些良朋只能为之长叹，而不能像兄弟奔赴援助。⑩阋（音吸）：相争。务（古读如蒙）：《左传》和《

国语》都引作“侮”。以上二句是说兄弟虽有时相争于内，一旦有外侮，就同心抵御。烝：久。“戎”，助。友生：朋友，“生”是语助词。傧：陈列。“笾”、“豆”，祭祀或燕享时用来盛食物的器具。笾用竹制，豆用木制。之：犹是。饫：满足。具：同俱，聚集。孺：中心相爱。鼓：弹奏。以上二句言夫和妻相亲爱，像乐音之配合调谐。用夫妇来衬出兄弟。翕（音吸）：聚合。湛（音耽）：久乐或甚乐。宜：安。帑（音奴）：子孙。究：言用心体会上面两句话的道理，图：言努力做到。亶：信。其：指宜室家，乐妻帑。

【译文】

棠棣花开照眼明，花萼花蒂同根生。试看如今世上人，没人能比兄弟情。死亡威胁最可怕。只有兄弟最关心。假如地震山川变，只有兄弟来相寻。鹡鸰流落在高原，兄弟着急来救难。平时虽是好朋友，看你遭难只长叹。兄弟在家虽争吵，却能同心抗**。平时虽有好朋友，事到临头难依靠。死丧祸乱既平靖，一家生活也安宁。那时虽有亲兄弟，反觉不如朋友亲。大碗小碗摆上来，又是喝酒又吃菜。兄弟已经都来齐，家宴和乐又亲爱。情投意合妻子好，弹琴奏瑟同到老。兄弟感情既融洽，和睦相处乐陶陶。妥善安排你家庭，妻子儿女喜盈盈。认真考虑细思量，此理是否很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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