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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旱麓

瞻彼旱麓①，榛楛济济②。岂弟君子③，干禄岂弟④。瑟彼玉瓒⑤，黄流在中⑥。岂弟君子，福禄攸降⑦。鸢飞戾天⑧，鱼跃于渊⑨。岂弟君子，遐不作人⑩？清酒既载，马辛牡既备。以享以祀，以介景福。瑟彼柞棫，民所燎矣。岂弟君子，神所劳矣。莫莫葛藟，施于条枚。岂弟君子，求福不回。

【注释】

①瞻彼旱麓：看那旱山山麓。瞻：看，远望。旱：旱山，在今陕西省南部。②榛楛（hù）济济：榛树楛树茂密丛生。榛：树树，一种落叶小乔木。楛：楛树，形似荆条，丛生。济济：众多的样子。③岂（kǎi）弟君子：快乐平易的君子呀！岂弟：同“恺悌”，和乐平易。君子：这里指贵族。④干禄岂悌：在快乐平易中求福。干：求。禄：福。⑤瑟彼玉瓒（zàn）：那鲜亮光洁的玉瓒。瑟：鲜亮光洁的样子。瓒：古代祭祀时用以舀酒的器具，以玉圭为柄，柄端有铜勺。⑥黄流其中：敬神的香酒盛在其中。黄流：用黑黍和香草酿成的香酒，祭祀时将其浇在铺在神位前的白茅上，象征神灵饮酒。⑦福禄攸降：福运就降临到他身上。攸：乃，就。⑧鸢飞戾天：老鹰展翅高飞，直冲云天。鸢：老鹰。戾：到，至。⑨鱼跃于渊：鱼儿在潭中跳跃。⑩遐不作人：怎么能不培育人才呢？遐：通“何”，怎么，为什么。作：培育。培养。清酒既载：纯净的酒已经摆放停当。清：纯净。既：已经。载：陈设，摆放。马辛（xīng）牡既备：用于祭祀的牺牲：红色的公牛也已备好。古代祭祀要宰杀动物。驿：红色。牡：这里指公牛。以享以祀：进上祭品，祭祀祖先。以：连词，表示两个动作并存。享：进献祭品。以介景福：以求大福。以：连词，表示目的。介：求。景：大。瑟彼柞（zuò）棫：那干干净净的柞树和棫树。柞：柞栎树，树小叶大。棫：棫树，也叫白桵。民所燎矣：是老百姓焚烧的东西。所：代词，与所面的动词组成名词性结构，表示“……的东西”、“……的人”。燎：放火焚烧。神所劳（lào）矣：是神灵慰劳的人。劳：慰劳。莫莫葛藟：那茂密的葛和藟。莫莫：茂密的样子。葛藟：葛和藟，都为蔓生植物。施（yì）于条枚：蔓延缠绕在树的枝干上。施：蔓延。条：树枝。枚：树干。求福不回：光明正大地求福。回：邪僻，不正常。

【译文】

遥望旱山那山麓，密密丛生榛与楛。平易近人好君子，品德高尚有福禄。祭神玉壶有光彩，香甜美酒流出来。平易近人好君子，祖宗赐你福和财。鹞鹰展翅飞上天，鱼儿跳跃在深渊。平易近人好君子，培养人才万万千。摆好清醇美味酒，备好红色大公牛。虔诚上供祭祖先，祈祷神灵把福求。密密一片柞棫林，砍下烧火祭神灵。平易近人好君子，神灵保佑百事成。茂密葛藤长又柔，蔓延缠绕树梢头。平易近人好君子，不违祖德把福求。

思齐

思齐大任①，文王之母。思媚周姜②，京室之妇③。大姒嗣徽音④，则百斯男⑤。惠于宗公⑥，神罔时怨⑦，神罔时恫⑧。刑于寡妻⑨，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雝雝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不闻亦式。不谏亦入。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无，誉髦斯士。

【注释】

①思：句首语气助词。齐：庄敬。大任：即太任，王季的妻子，文王的母亲；②媚：美好，可爱。周姜：即太姜，古公亶父的妻子，文王的祖母；③京室：王室；④大姒：即太姒，文王的妻子。嗣：继承。徽音：（太任等的）美好的声誉；⑤则百斯男：她有一百个儿子。因为太姒是正妻，可以把妾生的儿子算在她的名下。斯：其，她的；⑥惠：孝顺。宗公：宗庙先公，指在宗庙里的后稷以后，太王以前的一些祖宗；⑦神：指先公之神。罔：无，没有。时怨：所埋怨的；⑧恫（tōng通）：痛苦，忧伤；⑨刑：通“型”，模范，榜样。寡妻：国君的嫡妻（大老婆）。国君在一国之中只有一个，所以古代的君主自己谦称寡人。古代君主的老婆有许多，但正妻只有一个，所以称寡妻。这里是指太姒；⑩御：治理，照管。家邦：家族和国家；雝雝（yōng）：融和、和睦的样子。宫：宫室，家庭里；肃肃：严肃恭敬的样子。庙：宗庙。祭祀祖先的地方，国君的叫宗庙，百姓的叫祠堂；不显亦临：不明显的地方也到，即无微不至的关怀；无射（yì义）亦保：毫不厌倦地保护人民。射：厌倦；肆戎疾不殄（tiǎn舔）：所以瘟疫之类的大病灾不再发生。肆：所以。戎疾：大病，指瘟疫一类。不殄：不善，不好。对疾病不利，就是说疾病不发生；烈假（jiǎ贾）不瑕：严重的虫灾不发生。烈：严重，厉害。一说：“烈”就是“疠”。假：通“蛊”，害虫的总名。瑕：通“假”，至，到；不闻亦式：即使不是有价值的意见也一样接受作为参考。闻：名声，有价值。式：规格，榜样，可作参考的；不谏亦入：不是善意的意见也一样采纳。谏：向国君提意见。入：采纳；成人有德：成年人有修养。德：品德，修养；小子：孩子，青少年。有造：有造就，有培养前途；古之人：指周文王。无（yì亿）：不厌弃

。指对人才的喜爱；誉髦斯士：提拔有才能的人。一说：“誉髦斯士”应该为“誉斯髦士”，“髦斯”两字是传写的倒误。其实，“斯”字作语气助词，倒与不倒都一样。誉：赞美，推荐，提拔。

【译文】

太任端庄又严谨，文王之母有美名。周姜美好有德行，太王贤妻居周京。太姒继承好遗风，多子多男王室兴。文王为政顺祖宗，祖宗欢喜无怨容，祖宗放心不伤痛。文王以礼待正妻，对待兄弟也相同，以此治**事通。和和睦睦一家好，恭恭敬敬在宗庙。认真视察明显事，警惕阴暗不辞劳。西戎祸患已断根，害人瘟疫不发生。良计善策乐于用，忠言劝告记在心。所以成人品德好，儿童个个可深造。文王育才永不倦，人才济济皆英豪。

皇矣

皇矣上帝①，临下有赫②。监观四方③，求民之莫④。维此二国⑤，其政不获⑥。维彼四国⑦，爰究爰度⑧。上帝耆之⑨，憎其式廓⑩。乃眷西顾此维与宅。作之屏之，其菑其翳，脩之平之，其灌其栵。启之辟之，其柽其椐。攘之剔之，其其柘。帝迁明德，串夷载路。天立厥配，受命既固。帝省其山，柞棫斯拔，松柏斯兑。帝作邦作对，自大伯王季。维此王季，因心则友。则友其兄，则笃其庆。载锡之光，受禄无丧，奄有四方。维此王季，帝度其心。貊其德音。其德克明，克明克类，克长克君。王此大邦，克顺克比。比于文王，其德靡悔。既受帝祉，施于孙子。帝谓文王，无然畔援，无然歆羡，诞先登于岸。密人不恭，敢距大邦。侵阮徂共，王赫斯怒。爰整其旅，以按徂旅。以笃于周祜，以对于天下。依其在京，侵自阮疆，陟我高冈。无矢我陵，我陵我阿。无饮我泉，我泉我池。度其鲜原，居岐之阳，

在渭之将。万邦之方，下民之王。帝谓文王，予怀明德，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帝谓文王，询尔仇方，同尔兄弟，以尔钩援。与尔临冲，以伐崇墉。临冲闲闲，崇墉言言。执讯连连，攸馘安安。是类是祃，是致是附，四方以无侮。临冲茀茀，崇墉仡仡。是伐是肆，是绝是忽。四方以无拂。

【注释】

①皇：大，如今言伟大。②临：居上视下。有：形容词词头。赫：明亮。③监：监视。④莫：安定。《尔雅·释诂》：“莫，定。”⑤维：语首助词。二国：指夏殷二朝。夏桀殷纣皆灭亡之国君。⑥获：得。此句言其政不得其正，即政治失误。⑦四国：四方之国。指殷商时的诸侯国。⑧爰：于是。究：谋划。度（duó）：考虑。⑨耆（qí）：厌恶。⑩式：用。指施行**。廓：大，指举动更大，不收敛。眷：回视，转头看。顾：回头看。西顾：指注意到岐周。此：这里，指岐周之地。维：仅，只。宅：居住。此句言只和周人同住岐周，即保佑周人。作：拔起。屏（bǐng）：除去。菑（ｚì）：直立未倒的枯木。翳：通殪，倒地的枯木。脩：通修，修整。平：治理。灌：灌木。栵（lì）：砍伐后再生的小树。启：开拓。辟：开辟。柽（g）：木名，即柽柳。椐（jū）：木名，即灵寿木，多肿节。攘：除去。剔：剪除。（yǎn）：木名，亦名山桑。柘（zhè）：木名，亦名黄桑。帝：上帝。迁：移就。明德：美好的品德，此指具有美好品德之人。此句言上帝转而佑助周王。串（guàn）：习惯。夷：通彝，常道。载：则。路：大，指强大。此句言周王惯行常道则功业盛大。一说串夷即昆夷。厥：其。配：匹对，指德与天相配之人。天是上帝，与其相配即下帝天子。省（xǐng）：视察。柞：柞树。棫（yù）：棫树。斯：语助词。拔（bèi）：树生枝叶。兑（duì）：直。作：生，创造。邦：指周国。对：匹配，指配天之国君。大（tài）伯：即太伯，古公亶父的长子。王季：古公亶父少子。维：语首助词。因：凭靠。因心：凭真心。友：友爱。笃：厚，多。庆：善。载：语首助词。锡：赐给。光：荣耀。此句谓上帝赐给王季王位。禄：福禄。奄：全。貊（mò）：静，安定。德音：美好的声誉。此句言保持美誉不变。克：能够。明：指明察是非。类：指分辨善恶。长，指作师长。君：指作君主。王（wàng）：统治。顺：指使人顺服。比：跟从，指上下亲和。比：及。靡：无。悔：因祸而悔。无悔：即无可悔之过失。祉：福。施（yì）：延续。无然：不要如此。无：通毋。然：如此。畔援：跋扈。歆羡：羡慕而欲得到。歆：欣悦。诞：语首助词。岸：喻高位。此句谓就能最先得天下。密：即密须，商时姞姓之国，在今甘肃灵台县西。距：通拒，抗拒。大邦：指周国。阮：商代诸侯国，地在今甘肃泾川县境。徂：往，指去侵伐。共（gōng）：古国名，在今甘肃泾川县北。王：指文王。赫斯：发怒貌。斯：形容词尾。按：遏止。旅：通“莒”（jǔ）：古国名，地在密须附近。笃：厚，增加。祜：福。对：顺合。依：凭靠。京：高丘。疆：边界。陟：登。矢：陈，指陈兵。阿（ē）：大丘陵。度（duò）：测量。鲜，通（yǎn）：小山。原：平地。此句谓伐密须胜利后规划扩大了的疆域。岐：歧山，在今陕西歧山县东北。阳：山南。渭：渭水。将

：旁侧。方：榜样。怀：眷念。以：而。此句言不声音高大而变容色去对待人。谓谦慎不骄。夏：大。长夏：由弱小成长，指强大。革：变更。此句言不因已成强大而改变品德。不识不知：不知不觉。仇（qiú）：同伴。仇方：指友好之国。下句“同尔兄弟”，《后汉书·伏湛传》、《太平御览》卷六十七引此诗，并作“同尔弟兄”，今本“弟”“兄”误倒，以致失韵，当乙正。钩：钩梯。能钩着城壁，人因援引而上。援：拉引。与：给予。临：临车，居高临下攻城的战车；冲：冲车，从旁边冲破城墙的战车。崇：古国名，在今陕西西安沣水南。墉：城。闲闲：车摇动行进貌。言言：高大貌。执：捉捕。讯：指可审问的俘虏。连连：连续不断貌。攸：所。馘（guó）：割下所杀敌人左耳以计功。安安：从容不迫貌。是：于是。类：通，这军队在出师前祭天。祃（mà）：军队于所征之地祭神。致：招来。附：归附。此句言招来崇人使他们归附。茀茀（fúfú）：强盛貌。仡仡（yìyì）：同屹屹，**貌。伐：攻打。肆：纵兵冲击。绝：杀尽。忽：很快消灭。拂：违抗。

【译文】

上帝光焰万丈长，俯视人间真明亮。洞察全国四方事，了解民间疾苦状。想起夏商两朝末，不得民心国危亡。思量四方诸侯国，天下重任谁能当。上帝意在岐周国，有心扩大它封疆。于是回头望西方，同住岐山佑周王。砍掉杂树辟农场，枯枝朽木全扫光。精心修剪枝和叶，灌木丛丛新枝长。开出道路辟土地，除尽柽椐路通畅。剔去坏树留好树，留下山桑和黄桑。上帝卫护明德主，犬戎败逃走仓皇。上天立他当天子，政权巩固国兴旺。上帝视察岐山阳，柞棫小树都拔光，松柏直立郁苍苍。上帝建立周王国，太伯王季始开创。这位王季好品德，对兄友爱热心肠。王季热心爱兄长，他使周邦福无疆，天赐王位显荣光。永享福禄保安康，统一天下疆域广。这位王季真善良，天生思想合政纲，他的美名播四方。他能明辨是和非，区别坏人和善良，堪称师范好君王。在此大国当君主，上下和顺人心向。到了文王接王位，人民爱戴德高尚。既受上帝赐福禄，子孙万代绵绵长。上帝启示周文王，不要暴虐休狂妄，莫羡他人当自强，先据高位路康庄。密人态度不恭顺，竟敢抗拒周大邦，侵阮袭共太猖狂。文王勃然大震怒，整顿军队去抵抗，阻止敌人向莒闯。周族福气才巩固，民心安稳定四方。周京军队真强壮，从阮班师凯歌扬，登上岐山远瞭望。没人敢占我山冈，高山大陵郁苍苍；没人敢饮我泉水，清泉绿池水汪汪。规划山头和平原，定居岐山面向阳，紧靠渭水河边旁。你为万国作榜样，天下人民心向往。上帝告诉周文王，美好品德我赞赏，从不疾言和厉色，遵从祖训依旧章；好像不知又不觉，顺乎天意把国享。上帝又对文王说，团结邻国多商量，联合同姓众国王；用你大钩和戈刀，临车冲车赴战场，讨伐崇国削殷商。临车冲车声势壮，崇国城墙高又长。捉来俘虏连成串，割下敌耳装满筐。祭祀天神祈胜利，安抚残敌招他降，各国不敢侮周邦。临车冲车威力强，崇国城墙高又广。冲锋陷阵士气旺，消灭崇军有威望，各国不敢再违抗。

灵台

经始灵台①，经之营之②。庶民攻之③，不日成之④。经始勿亟⑤，庶民子来⑥。王在灵囿⑦，麀鹿攸伏⑧。麀鹿濯濯⑨，白鸟翯翯⑩。王在灵沼，於鱼跃。业维枞，贲鼓维镛。於论鼓钟，於乐辟廱。於论鼓钟，於乐辟廱。鼍鼓逢逢，矇瞍奏公。

【注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