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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三个月（第1页）

“阿微，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白芸的口吻藏着三分急切，七分诡秘：“怎么样，你见到黄教授了么？”我叹口气，表示一言难尽。怎么说呢，见了，也没见。“你前脚刚走，萧总后脚就进办公室了。”白芸说，不仅萧总一个人，庞总也来了。庞总是我们的总经理，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全国各地分公司飞。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平时更加不露面的几个董事会高层。“萧总人一到，就被他们要求立刻去了董事会的办公室。我听说萧总好像是惹上了什么事，对公司的影响挺不好的。”我心里紧跟着咯噔了一下，难道是因为给桃桃求肾脏的事？“也不知道最后会怎么处理，不过我想应该问题不大，毕竟人家跟萧董事的关系——喂？阿微，你在听么？”白芸提声叫了两句，我这才回过神来。“哦，我听着。”白芸说，她主要是担心我。“萧总之前明里暗里对你特别器重，万一这次真的有点什么事栽了，我怕接下来你会成为众矢之的。”我嘴上说着不至于，其实心思早已飞到今天去见黄教授的这件事上面了。我想起萧鸿渐突然间对我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难道他是因为觉得自己树敌太多，现在有可能要罩不住我了，才故意这样对我疏远？我正纠结着该不该把萧鸿渐之前在医院发生的事告诉白芸，虽然我跟白芸之间几乎是无话不谈的闺蜜，可是这毕竟是萧鸿渐狼狈的私事。白芸继续道：“孙婉莹这边我建议你最近还是避其锋芒吧，就在萧总进会议室没多久后，我看到她在办公室里高调发生日请柬。”“你也收到了？”我想起前个星期，临近下班的时候，孙婉莹把我拦住，当时萧鸿渐好像也过来了，印象中，孙婉莹是有非常殷勤地跟萧鸿渐主动邀请，希望他能来参加自己的生日party。白芸说，她几乎给每个人都发了邀请函，就连八杆子打不着的部门同事。甚至有人请假不在工位上的，都端端正正摆在桌上。“我估计，她可能是特意没有给你。”我心说我也不稀罕去啊，上次当面跟刘珠冲突，我跟孙婉莹之间的利益不共边，早就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这回为了黄教授的事，我在外拼死拼活挨骂，她在背后完美隐身，不也是因为她有个牛逼哄哄的爹么。我说我现在什么都想得开，只是为了涵涵，现在这份工作不能轻易离职罢了。“算了先不说这个了，我一会儿先去看看涵涵。”挂断白芸的电话，我心思漫溢，情绪变幻不安。职场中的丛林法则，跟婚姻生活亦是如出一辙。有靠山有背景的人，就是可以得意轻松。有时我也在想，如果我爸妈没有在那场车祸中丧生，我现在一定不会这么狼狈孤独，举步维艰，甚至任人宰割。可生活的苦一旦开始触底反弹，坚强就会像是长在泥淖里的蒲草。我庆幸我还有涵涵，母女一场的缘分，成为我为之打拼战斗，寻求真相的动机与后盾。从我姨妈那回来，天还没有完全黑。刚停下车我就看到陈彦站在楼下等着我，果然应了白芸的猜测，他沉不住气，也等不及明天了。“你怎么突然过来了？”我立时调整好神情，先是惊讶转瞬，然后眼神复杂地别过脸：“不是说……明晚再好好谈谈的么？”陈彦上前一步，似乎想要拉我的手，我当机立断，用十分厌恶的抗拒作回应。“你别碰我。”陈彦愣了一下，收回手：“小微，我明天可能有点事，就想着……那个，你有什么话，我们今晚就说行不行？”他看看我，又看看车里，我知道他在找涵涵。“涵涵呢？”我说没回来，她现在身体虚弱，不好乱折腾的。“我留她住我姨妈新租的房子那，离医院也近。”“哦，那也是。对了，那些药都有按时吃吧？”陈彦似乎松了口气，很显然他更担心的是我会不会发现涵涵“生病”的隐情，所以先试探一波。我点点头：“嗯，都有吃。这几天看样子状态还不错，而且我姨妈说也没见她再出鼻血什么的。总之，谢谢你了。”陈彦呵了一声：“这有什么好谢的，我是涵涵的爸爸，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我摇摇头：“陈彦，我们总归是要离婚的。只是涵涵现在生病，我没有心思和精力把这件事提上日程，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们……一定是走不下去的。”陈彦的眼神沉了沉，眼白和眼眸的方向往另一个角度推了上去。我看过一些心理学的书，那种微表情，代表着计算和分析。他在算时间。低吟片刻，陈彦点点头：“三个月，至少你给我三个月时间，让我看到涵涵治疗有效，就算你坚持要走，我也无话可说。我知道林琳的事伤害到了你，所以我不求你的原谅。”“别再拿林琳说事了。”我摇摇头，打断了陈彦的话，我说，你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想跟你谈什么么？“既然你人这么迫不及待来了，我也不兜圈子了。那个男的，我见了。”“男的？”陈彦先是一愣，随即双颊随着呼吸颤抖了几分：“小微，你千万不要信别人胡说八道——”我真是哭笑不得，不是他自己处心积虑安排杜蒙来演戏的么？“你觉得那个男的说的话更荒谬，还是你背着我，找了一个女人帮你生孩子这种事更荒谬？”我说陈彦，比背叛更恶心的，是从一开始就在彻头彻尾的算计。“你的性取向，他说的是真的吧？”这么多年来，我们的婚姻形同虚设，对陈彦来讲，我更像是他借助向上爬的资源垫脚石，以及一个能为他传宗接代的子宫。“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共同走下去的可能？”我强挤出几滴泪水，叹了口气。余光中，我看着陈彦一秒变幻八种表情，真希望我有读心术，可以知道他此刻隐藏在人模狗样的皮囊下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