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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觉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镇上叫钱志军的人有这么多,他吃惊的看着大妈,大妈却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和我同龄这一辈是志字辈,我就叫钱志霞。镇上有四分之一的人名字里带志字,那个年代叫志军太正常不过,镇上有十六个钱志军我看已经算少的了。”
大妈将电脑转回来,板起脸来说道:“十六个人的地址我可以打给你,不过能不能找到你要找的人,那就要看运气了。有几个人死了之后老婆带着孩子改嫁搬走了,不在镇上的我不能透露地址信息给你。”
说完大妈桌上的老旧针式打印机开始吱呀吱呀的打印起来,一份长长的名单从送纸口吐了出来,大妈撕下打印纸,核对了一边递给高觉,立马换上一张送客的臭脸。
高觉一行人带着名单回到小旅馆,张婆子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东张西望,见到高觉等人回来,立刻热情的说道:“几位回来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啊?”
这也是高觉第一次遇到这么做生意的老板,旅馆老板不盼着客人多住几天,反而催着客人退房,简莘早就对这个神神叨叨的老婆子不耐烦了,她故意笑着说道:“千年族谱虽然没有,但钱家老宅是个很好的研究课题,族长同意我们留住几天,我们要好好研究下这个古镇。”
张婆子听说几人还要多住几天,脸上的热情消退,她立刻不耐烦的说道:“小店不提供餐食,诸位要吃饭就去镇上的餐馆吃吧,老婆子有点累了,先上楼休息去了。”
故意气走了张婆子,高觉等人心情愉快的回到了二楼客房。既然族长矢口否认千年族谱的存在,项目组只能执行第二个目标,将猴票退还给钱志军或者他的家属。
高觉将长长的户籍资料贴在旅馆的墙上,开始制定下午的走访方案。看着看着,他对身边的简莘说道:“小莘,我怎么看这名单有点不对劲?”
简莘贴近了看了看墙上的资料,疑惑的说道:“那个大妈没必要打一份假名单来糊弄我们,下午我们去查一下就知道真假了。”
高觉摇摇头,指着名单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你还记得户籍科钱大妈怎么说的吗?她们这一辈人名字里带带着志字,也就是说钱志军应当是和钱大妈一个年龄段的,那个大妈再怎么看也都是五十多岁吧?”
简莘点点头,高觉指着名单说道:“可是十六个钱志军,已经有十二个人过世了,你不觉得他们都太短命了吗?”
简莘走近名单,果然十二名已经死亡的钱志军,过世时年龄都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虽然这是一座乡下小镇,比不上邺城的医疗水平,平均寿命也比不上邺城市区。苏省男性平均预期寿命达到82岁,就算农村地区寿命偏低,苏省农村预期寿命也有78岁,镇上十二名叫钱志军的男子,全都没有活过五十岁。
简莘疑惑的问道:“难道小镇上有什么污染?平均寿命大大拉低了?”
高觉摇摇头道:“这里山青水绿的,张婆子都快要八十多,脑子清楚身体硬朗,我今天早上在镇上看了看,年纪大的老人也有不少,为什么单单叫钱志军的人这么短命?”
简莘想了想,猜测道:“你是说这份户籍资料是伪造的,镇上故意给个假名单让我们兜圈子,就是不想让我们找到钱志军?”
高觉点点头,只能猜测的说道:“我们昨天入住的时候提过钱志军的名字,这旅店老板张婆子明显是镇上的间谍,说不定就是她将我们的目的透露出去,镇上故意伪造了这份资料,就是为了不让我们找到钱志军。”
高觉看了看名单,指着活着的四人说道:“下午我们先去找这四名活着的钱志军,看看镇上到底搞什么鬼。”
一行人草草的在旅店边的小餐馆里吃了中饭,虽然都是普通的农家菜,但食材新鲜掩盖了烹饪手法的不足,高觉对当地名菜芦蒿臭干赞不绝口,清脆可口的芦蒿有一种奇特的香气,和臭干特有的臭味混合在一起,入口后产生奇妙的味觉反应,滋味美妙无比。
大家酒足饭饱的走出小餐馆,高觉拿着名单,摸索着走到最近的钱志军家。在迷宫般的小镇中七绕八绕后,高觉终于找到了一块破旧的门牌,高觉敲了敲掉漆的大门,一名中年妇女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她热情的打开大门,见到高觉几个生面孔,警惕的将门合上。高觉连忙用手顶住大门,快速的自我介绍道:“我们是邺城大学来镇上考察的,请问您是钱志军的亲属吗?”
中年妇女自然挡不住高觉这样一个壮年男子,大门被高觉挤开了一个小缝,中年妇女不悦的拉开大门,对着屋内喊道:“死鬼你又惹什么事了?邺城大学来人找你了!”
一名叼着烟的中年男子从里屋出来,他手中还拿着一幅扑克牌,嘴里骂骂咧咧的喊道:“邺城大学的来找老子干什么?”
高觉客气的问道:“钱大哥,请问1980年您在邮局给邺城大学寄过信吗?”男子将烟头扔下,要脚尖捻灭烟头,不悦的说道:“1980年老子还不在这个破镇子呢,怎么会给邺城大学寄什么破信!”
高觉连忙说了几年抱歉,带着简莘离开院子。一行人又按着名单找了剩下的几户人家,在镇上的四人全部都是1980年后搬来的新镇人,高觉拿着名单,一脸愁容的看着剩下几个地址,剩下的十二人可是都已经过世了,如果钱志军真的不在人世了,那么千年族谱可就真的寻不到了。
高觉来到了内镇1-12号门前,这户人家门前放着精美的石狮子,和族长家门前的一样,这两只石狮子也是一头朝外一头朝内。木楼虽然还是古色古香的模样,可是这家主人竟然在老院子前装了一个可视门铃,从院墙外看去,房子外墙保养的干干净净,空调装在老屋背面,既没有影响古典美感,又改造的适合现代人居住。
高觉这才打量起四周,这片区域已经接近小镇的中心地带,按照老警官的说法,这片区域都是土生土长的茅竹镇人居住的地方,周围都是这种三层古代木楼,可是每家每户都对房子进行了现代化改造,只是大家似乎都不愿意改变古镇风貌,空调都藏在不起眼的地方。
这片区域的青石板路也和镇边的不同,地上的青石板明显是近期平整过的。同样的,每家每户门前都引了一道水流绕墙而过,但和镇边浑浊的水流不同,这里的水流都很清澈,也没有见到有人在门前水流出洗菜洗衣服。
如果不是见过镇子其他地方的破旧景象,高觉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现代化的旅游度假村。这里的房子普遍比镇子边上的房子大,每户人家都至少有一个大院子,甚至有几乎人家有两三排小木楼。
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在几个月前过世,名字也是钱志军,高觉按了按门前的可视门铃,一阵音乐声后,可是门铃后传来女人的声音,“请问您找谁?”
高觉连忙说明来意,电话那头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远程控制的门锁啪的一声打开,高觉带着简莘一行人走进了小院。
院子里种着许多观赏植物,院子内的陈设虽然都是古代样式,可是每一件东西都保养的很好,院墙边的陶制水缸上刻着精美的花纹,桐木水舀泛着岁月留下的木光,高觉一进院子就感到贵气逼人。
现代很多人都觉得西式别墅是有钱的象征,其实还有许多有钱人住在老北京的中式四合院里呢。一套进口西式家具,顶多是材料好一点,品牌大一点,价格也是有极限的。
可是中式家具却是个无底洞,好的木材可以用红木,再好点的就是陈年红木,还有土豪专门收明清红木家具,将家具的拆了就为了得到百年红木做原材料。至于真正的壕,还可以用金丝楠木做材料,那样的家具简单的一套就值几百万,这还只是材料的钱,要是算上大工匠的劳务费,价值秒杀进口欧式家具几条街。
高觉做记者锻炼出的敏锐眼光看来,这座小院里的每一个物件都价值不菲,比如墙边那个陶制水缸,明显是明代晚期的样式,水缸保养的很好,水缸上的福禄寿三星图栩栩如生,就算是后世仿品,价格也远超过一般的水缸。
而这家主人就是随意的将水缸靠在墙角,高觉明白了早点摊老板娘抱怨的原因了,老镇人和新镇人简直不是生活在同一时代,小镇边上的老镇人就像内地地区偏远乡镇那样,过着落后大城市二三十年的生活水准,新镇人却像北上广核心地区的城中村居民一样,过着远超中国农村平均水平的豪奢生活。
一名打扮精致的妇人从小楼中出来,她看起来三十多岁,剪着当下贵妇流行的短发,身上的衣服一看面料就价值不菲,可是眼角的皱纹暴露了她的实际年龄,她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们找那死鬼钱志军有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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