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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健记得,他曾在读大学的时候在摊贩上买过水果,但那时候的小摊贩并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如此热情,那时候的摊贩,甚至还有点高傲。那时候,但凡做点小生意都总是会不错的。但现在不同了,这些推着个车子,或者担个担子出来卖东西的大都是被生活所迫而已。
那颗桃子捏在一只因为常年劳作而皮肤黝黑精瘦的手上,指甲因为缺乏清理,底下积着黑黑的泥垢。桃子上,发白的绒毛还残留着大半。梁健慌忙摆摆手,笑道:“尝就不尝了。我买几个。“
一听他买几个,那摊主满是皱褶的脸上像是开了山茶花一般,灿烂得让梁健不忍去看。一把扯了一个塑料袋,唾沫往手指上一抹,就搓开了那个塑料袋,然后一股脑地往那塑料袋里装了十来个桃子,那白色塑料袋都快被他装满了。
旁边沈连清忙喊:“够了够了!少几个!吃不掉。”
摊主一边将塑料袋往称上放,一边嘿嘿憨笑着说:“吃的掉,这桃子好吃,保证你吃了还想吃。”
都说,这穷出来的人精明。这些人为了多赚点钱,也是练就了一身‘本领’。
“三十六块五,给三十六块吧,五毛算了。”摊主状似大方地说道。沈连清眉头一皱,问:“这桃子多少钱一斤啊?“
摊主咧嘴笑着回答:“这个是今年的早桃,六块一斤。”
沈连清还想说点什么,梁健打断了他:“我没带钱,你先付一下。”
等沈连清付了钱,梁健没马上走,假装随口问道:“师傅,你们这样摆摊摆一天能卖多少钱啊?”
摊主一边收拾车上的那些桃子,将那些好看的都一个个垒放到上面来,一边回答:“不好说。都要看运气的。运气好,能卖个四五百,运气不好,一两百都未必能卖得到。”
“那这是净赚的?”梁健又问。
摊主立马笑道:“哪能!要这样,早发财了!这车子里,除了这桃子是自己家的,其余的都是水果市场批来的,这成本扣掉,能赚个两百块钱,已经是很好的日子了!“
梁健哦了一声,可他的目的不是这个。他弯腰去捡了几个车子里的草莓,说道:“这草莓也挺新鲜的嘛!“
摊主立马就说:“要不也来点?这草莓也是今天早上刚摘的,我亲眼看着人家从大棚里刚摘出来的。”
梁健笑了一下将草莓放了回去,说:“我不太爱吃草莓。”说完,话锋忽地一转,问:“对了,你们这摆摊收钱吗?”
“收,怎么不收!”摊主嘴快,一下就答了出来。可一出口,他的脸色就有些变了。目光中带着点怯色,往周围瞧了瞧,似乎没看到某些人,才又放下心来,凑近了一点,压低声音说道:“哎,你们是不知道,这一片的那些个城管,都是只认钱的!你知道,我们背地里喊他们喊什么吗?”
“喊什么?”沈连清好奇地看着他。
梁健也等着他的下文。
他又压低了一些声音,生怕有人就在旁边听了去:“吸血鬼!我们都叫他们吸血鬼!这些人啊,不仅要钱还要拿东西。今天这里拿点,明天那里拿点。说是会给钱,可从来没人见他们付过钱!你要是不给,他就不让你好好摆摊,把你赶到那种没人的角落里,十天半个月都未必能做上一个生意。你说,我们就是些穷老百姓,没办法才来街上摆个摊,他们怎么就非得跟我们过不去呢!”
摊主说完,哎了一声,透尽无奈和心酸。沈连清嘴也快,忽然就问了一句:“我听说前段时间,这边有个摆摊的老头让人给打了,后来好像还死了,有这回事吧。”
沈连清这话一出,这摊主的脸色立马就变了,看着梁健两人眼神就警惕了起来,问:“你们是干嘛的?”
梁健忙说:“我们就是好奇,前段时间不是这个事情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么,我听说,好像也是跟那些城管有关系,到底是真是假?”
摊主四处看了看,然后压低了声音,充满小心地回答:“我跟你们说,你们可别说出去。那老头也是个可怜人,家里穷没办法,赚点钱呢又被这些吸血鬼都给搜刮去了,他不愿意,就一次没交,就让他们给赶到了角落里。他没办法,后来市里不是搞卫生检查么,他想趁着那几天出来多赚几个钱,没想到这下可给那几个吸血鬼抓到把柄了,于是就往死里弄了!这不,后来不是死了么!”
梁健与沈连清相视一眼,眼里都有些震惊。只是,摊主的话里也不尽是事实。比如刘全英父亲的死,他是死在市政府门前的。可是,摊主的话已经足以证明,这件事,绝非是意外,也不是偶然。
梁健还想与他再多说几句,可是摊主忽然就紧张了起来,催促他们:“你们快走,这些吸血鬼又来了,我得挪位置了!”
说罢,他推起小推车就往后面的小巷子里去了。
梁健转过身,一辆巡逻车上坐着两个穿着深色武警服的城管,正往着这边过来。沈连清在旁边问:“书记,还要再走吗?”
梁健摇头:“不用了,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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