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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还没就寝的帝后,一人在东间的炕上盖着一床被子看奏折,看前线大军送回来的奏疏,案头上还有叁摞各地督抚呈递上来关于流民灾民的折子。
好多地方都说流民灾民聚集了往洛阳而去。
可能是怕流民灾民生变,不少大臣上书要求皇帝严惩承恩侯,安抚民心安稳军心。加之现在散乱的叛军犹如蒸发一般全无踪迹,要求严惩承恩侯也是为了让百姓吃个定心丸,不会与叛军勾连在一起,以免让好不容易有了曙光的战事再次翻盘落入下风。
絮絮叨叨这么多,看的皇帝两眼发晕头脑不清,看完手上这一本,他随手往炕桌上一放,倚着身后的靠垫闭目养神。
虽然闭目养神,可是脑子却一刻都不闲着,想的全都是该如何处理流民灾民与承恩侯,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这两件事,如果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想着想着,他又想到孩子身上来。
等庆云回来,他该怎么做才好?牵扯军粮案,这是给御史言官一个靶子,如果被有心人挑拨,一顶德行有亏贪财多事的帽子扣下来,皇帝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怎么为太子开脱。
如果彻查之后,太子在这件事里牵扯过深,那就是被嚷嚷太子德不配位,难当太子之位,难扛社稷之重,一群人就要自己废太子了。
废了太子,皇后怎么办?
自己与皇后这么多年的夫妻恩情,太子是自己的孩子,为了孩子夫妻反目……可是为着太子而废后,而夫妻离心,这个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哄睡了孩子,皇后披着一件夹棉的衣裳过来看皇帝在做什么,穿着一双软底鞋子,踩着厚厚的绒毯进来,绕过屏风,抬头第一眼就看到皇帝穿着平常穿的大袍子,盖着一床被子睡在炕上。
她挨着炕沿儿坐下,将炕桌上的灯往自己跟前挪了挪,就着明灯发出的光低头继续绣孩子百日穿的衣裳。
红色的底子上已经绣满了孩童,这会再见缝插针的绣点花叶莲蓬上去,让衣服上的图案更加丰富多彩一些。
飞针走线的时候,皇后想起白天探望贵妃时的情景,艳冠后宫的贵妃,哪怕肚子大了,脸圆了,手肿脚肿了,可是隔了一段时间再看到她,她依然是好看的。
听留在行宫里伺候的人说,皇帝很是爱重贵妃,哪怕是身怀六甲,依然常驻贵妃宫中。
而且,羲和,也整日跟贵妃在一起。
据说皇帝不去贵妃那儿时,羲和就跟贵妃睡在一起。
想不到啊,在自己身边养了这么多年,轻而易举的就被贵妃哄了过去,跟着贵妃那般的亲昵。
想想自己是真傻,居然没看出来羲和竟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自己对她那般好,就是不肯嫁给庆云,那人不过是顺着她的意说了几句话,这就一起同榻而眠了。
想到这些,皇后就开始气不顺,手上扎花的力气也大了起来。
绣花针扎透锦缎的声音越来越大,“嗤,嗤,嗤,嗤,嗤,”丝线被针带着一起在布料上来回拉动。
歪着的皇帝在睡了极短的一觉后,睁开眼睛看到有个熟悉的身子坐在脚边,手上拿着绣花绷子,肩上披着贴身穿的袄,鹅黄的裙子腰上系着一根墨绿的丝绦,头发没有扎绑,只是梳顺了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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