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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警打开最右边的问询室,房间里全白,面积不大,前后用一块厚厚的防弹玻璃隔开,玻璃上开了七八个透气小孔,装了部通话机。
季岚拉开硬木靠背椅,空着一半坐下,脊背挺直端正,把一个天蓝色的笔记本和一支笔放到面前的小桌上,翻开。
字迹娟秀但略潦草,每页内容不多,大半是简单的中英文词汇,页头标着大写的数字。
她翻开崭新的一页时,对面的铁门恰好打开,一个双手双脚都戴着镣铐的男人被带了进来,由武警按着坐在审讯椅子上,锁住双手。
墙上的挂钟显示22:30,秒针刚刚掠过数字六,吧嗒一声。
“季教授,你迟到了。”
坐在玻璃对面的男子穿着病号服,下巴冒着青茬,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精神面貌不佳,但眼神格外犀利。
他的声音很奇怪,刻意地抬高音调,粗砺的尖锐,像是男性的声音用磨砂纸打磨过,女不女男不男,有些刺耳。
“艾莉娜。”
季岚面无表情地判断出他现在掌握主导权的人格,该患者被发现的第叁人格,英籍华裔,强势的领导者,记忆力强,冲动,严重的强迫症。
“我看过你的书,季教授,我喜欢你的说法,每个人内心或许都住着一个平行宇宙,某一刻彗星到来,空间碰撞时间错位,让我们变成了不熟悉的另外一个人,或久或短。”
很重的伦敦腔,季岚不予回应,“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因为谁?贝迪?”
原本的主人格被她称作贝迪,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也许再不会出现了。
似无意地拿起圆珠笔,拇指轻轻按动两下,有节奏地维持双数,微弱的响动不足道。
“我并没有心情不错,我在说你的书。”
“你们还没有放弃。”
“你很有才华。”
“贝迪还在沉睡,你想做什么?继续上诉?案子已经定了,不会再改。”
“季教授,你的书后半部分写得很垃圾。”
“贝迪在逃避事实,周海是个无能的暴力分子,而你不具备提起上诉的专业能力。”
按动圆珠笔的节奏突然加快,艾丽娜的眼神明显偏了一下,双手不自然地握紧。
季岚并不让她有机会喘息,按动次数变成单数,时快时慢,吧嗒吧嗒的轻响回荡着,“你只是领导者,还有人没有出现,他应该是个律师,懦弱,从属。”
艾丽娜的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她在生气,季岚观察着她,凉嗖嗖地吐出两个字,“无能。”
对面的人猛地一抖,身体痉挛,嗓音突然粗哑,用力挣扎起来,“这个判决根本不公平!”
武警马上进来摁住对面的男人,季岚唇角淡淡的一勾,在纸上写下:四,lawyer。
看了对面的挂钟一眼,会面可以结束了,五分钟,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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