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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理非（第1页）

杜远山昨晚睡得不是很好，今天有点心不在焉。

“杜警官你好。”

杜远山抬眼一看，门口站着的是素平生，心想：他怎么又来了……

“素老师，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我还有几个疑问，想单独跟你说一下。”

“如果是跟这件弃尸案有关的，那还是算了吧。”

“我知道这可能涉及到您的工作流程保密相关内容，但是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我，看到的告诉您，您可以不用回答我，听我说就好。”

看着素平生诚恳的脸，杜远山无奈地点了点头，告诉他去外面的咖啡店等，自己稍后过去。

……

“梦？”杜远山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错，虽然是梦，但是我觉得在梦里整个案件经过都完美的还原出来了。”

素平生讲了一个梦，梦里面连张奇房间的摆放和奖状都描述的分毫不差，这让杜远山有些奇怪，那天他明明没去过那个房间。不过不得不承认，素平生随后描述的故事跟自己的猜想完全一致，而这也是杜远山头疼的原因。

昨天晚上杜远山就在苦恼了，如果按照现有的证据把所有的罪名归在姜汉一个人头上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总归杀人的证据确凿，剩下的如果要问，无非就是动机和作案过程，到时候报告里补充下说辞，毕竟没有人证，没人会站在姜汉这一方，总归是要判的。可是这个案子的真相就像块石头一样一直压在心里，真正让杜远山感到后怕的是自己一直想的是避免深挖，仿佛自己是个极力掩盖罪行的犯人。这应该是自己第一次害怕案件的真相。

“杜警官，这只是我的一个梦而已，不是什么案件，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素平生轻轻抿了一口咖啡。

“素老师想象力还是有的，做梦都做得这么真实。”

“那我们谈这个梦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毕竟这些事情谁知道呢。”

“没人知道，也没人会相信一个品学兼优的儿子会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施暴施虐，就算是那个父亲有些缺陷喜欢家暴，这也不会是导致孩子走向极端的原因。”

“但是人跟人是不一样的，随着时代的发展，生活水平的进步，现在的孩子已经不比从前了，而且不论如何这都不是那个孩子的错。”

“哦？素老师对这个故事有何见解呢？”

“那个孩子但凡在中间过程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都做不成这件事，他收集信息，缜密计划，开始可能并不是奔着杀人去的，但是这个决心他是从一开始就决定了，谁都无法阻拦，在他的世界里，这就是一种必然导向的结果，他变得极端了。”

“哈哈哈很好，”杜远山从口袋里抽出烟来，扫视了一圈发现没人在室内抽烟，而且人也比较多，便默默地放了下来，接着说道：“素老师，所以您觉得这个孩子该受到他应有的惩罚吗？”

“从我的角度来看，他需要辅导，需要人去信任他，他的心或许已经是一片狼藉，需要特殊的对待。”

“所以你是站在他这一方咯。”

“不是站队那么简单，他有自己的特殊的问题就应该按照特殊的方法去对待，而且他成长成这个样子是有特殊原因的，他承受的煎熬或许不比最后落网的凶手轻。”

“明白了……”

良久两人都没有说话。

素平生有些紧张了，他在回顾自己刚才的语言是否会对杜远山造成判断上的影响，有点后悔自己说得比较多，但是话又说回来了，自己怎么可能影响到他呢，他们是专门处理这类案子的，他作为警察肯定有自己的判断力。经过这个事件，素平生意识到或许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各式各样离奇有悖于常理的事情，如果事件本身就有悖于常理，那么是否我们作为第三方还要以理性的角度去理解呢？这个世界不是一个两个人，亿万个人有亿万个想法观点，有的人接受有的人反驳，一旦犯了错又怎能要求其他人站在自己的角度去理解……不过回到本次的案件，看来两人都心照不宣地认为那个施暴者就是死者的儿子张奇。

自己作为警察的底线是什么呢？杜远山好久没有回顾这个问题了，一直以来破案子，抓疑犯，投入再多再多就是为了那个真相，等到真正看到真相的时候，怎么开始畏缩了呢。掩饰或许是因为同情，可是这样有可能会害了他一生，如果他以后遇见事就采用这种极端的收方法，那才是真正地害了他。但是他有什么错呢？他只不过遇到一个疯子父亲，一个不会反抗地母亲，他犯了什么罪？处在这样地环境里肯定很无力吧，家暴不是个例，许多家庭都有这样地情况，多数人想得都是忍忍就过去了，等到自己有能力了能离开这个家就好了，可是这样对吗？家，难道不是一个温馨的地方吗？

没错，我是同情他，杜远山甚至一度这样想着，想干脆就这么做了，把报告写得跳脱一点，剩下的交给他们去处理吧。但是这样做好吗？自己下这个决定是否有别的原因？有，因为家暴自己也经历过，父亲的漫骂和巴掌仍旧历历在目，自己也曾是受害者，跟大多数人一样想着长大就好了，可那个家这么多年从来没变过，父亲的脾气没有因为自己的长大而消失，只是他的手臂再挥不动了而已。如今面对这个类似的案子，不可避免地带入了自己的情感角度，那个遭受家暴的人，或许是自己。

“可是我能站在决定他命运的高台上吗？”杜远山反复犹豫着决定。

两人大概坐了十分钟，素平生起身走掉了。

过了一会儿杜远山也站了起来，虽然没有聊多久，但是他已经急不可耐地想出去抽根烟了。

这时，杜远山的手机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是小刘发的：“师父，张奇自杀了，只留下了一封遗书。”

那一刻杜远山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