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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回 琉璃尸（第1页）

u0016P轻舟于山水之间，船过只留水痕，江上薄雾遮掩。行船三日，两人的行程已过大半，再有三日便能到达秭归城的港口。

初春细雨，让这江水有了薄雾遮盖，给了这原本就未在两位少年心里洒下半点墨迹江南，又添了一份朦胧的神韵。前些日子下的雨也让那冲在前面的大船缓了下来，轻舟的好处便是不用受天气摆布，花家的船半日之前便超越而过，如今却成了奔赴学府的领头羊。

虽然有萧墙的药汁缓解，但花满溢的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了。所以萧墙与水手们商议，决定在下一处渔村稍作休整，如今花满溢的脸色已相当难看了，整日躺在船舱里歇息，就连站起来都十分勉强，要是为了争先盲目前行，怕是有性命之忧。

萧墙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随即走出船舱，询问那掌舵的汉子，道：“船老大，离这儿最近的渔村得行多久？我看公子的身体怕是吃不消了。”

那船老大朝着岸上望了一眼，如今雾气越来越浓，就连经验丰富的他也不敢轻易判断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但江边的芦苇丛越发茂盛便吸引了他的注意，道：“我瞧着前方水草茂盛，恐怕我们已先学府船只进了秭归地界。如果是这样，再有半日我们便能寻见一处可补给的渔村歇息片刻。”

江水到此段，周遭早已没了舒缓的河滩，多是无法下足的绝壁，想要停船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待正午之后，萧墙取江水熬粥给花满溢喂下，后者的脸色却依旧不见好转。不仅如此，连他的额头都开始发起了烧，萧墙知道他撑不了多久了。

恰在此时，那原本只依稀遮挡人视野的薄雾逐渐浓烈起来，相视距离不过百步，就连船老大都分不清了方向。被眯眼浓雾所罩住的孤舟，如今真就成了水中孤岛。

为了避免出意外，船老大便让水手收起风帆，自己也及时下了锚定住船只位置。恰在此时，他不经意间的一个回头，却依稀瞥见那离自己不远的江面上，似乎浮着什么东西，他便喊道：“柳哥儿！快出来看看！这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听闻此话，萧墙也从船舱里走出来，站在甲板上朝着船老大所指的方向张望，发现那边的江面上确实漂浮着什么东西。但这浓雾遮挡，让他看得不清楚，不过那轮廓却像是一个人躺在上面。

“船老大，你稳住，我下去看看。”

“柳哥儿！”船老大见这附近的浓雾越发大了，隐约透着一股不祥的感觉。他们常年在水上行走的人都忌讳这样的天气，哪晓得自己压根就劝不住这小子。不等他说完，萧墙便一脑袋扎进了初春的江水里去。

“柳哥儿？！”见他跳下船去，周遭的水手也慌了，这船上俩都是祖宗，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还不被氏族扒了皮？

然而奇怪的是，萧墙刚刚跳下去，这水面上的波纹便静止住了。那浓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船只袭来，半柱香的功夫不到，船老大目光所及之处却只在船头船尾了。

众人快步跑进船舱里，将那墙上挂着的鱼叉、钢刀给拿了出来，毕竟常在江上行走的人都有一种直觉，这样的天气也是水贼出没的高峰期，不得不小心些。

花满溢躺在船内早已昏迷过去，好在萧墙走之前又给他喂下了药汁，至少能保证短时间内性命无忧。

江面上伴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便是死一般的寂静。虽时而有鸟叫传来，却压根看不见头上悬挂着的太阳。这片浓雾隐天蔽日，除了穿上的彼此外，他们再看不见别的东西。

恰在这时，站在左舷手拿鱼叉的水手听到了什么东西翻腾出水面的响动，只见一团黑影伴着一道水纹朝着船只袭来，他忙大喊道：“老大！老大！有什么东西过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团黑影犹如蛟龙般迅猛扑了过来。只听得有什么东西腾空落在船尾甲板上的声音，伴着一声“砰”的巨响，水溅三尺之高。

众人屏住呼吸，使了个眼色示意一前一后包抄过去。两人靠着船舱从外沿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屏住了呼吸。毕竟这样的天气，出来什么鬼怪落在船上都不足为奇，何况他们这样的水手之间还流传着水鬼的传言。但在此时此刻，他们真心希望希望不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就在船老大手里拿着长棍准备过去当头一棒时，却发现那船尾的甲板上多了个通体透明的琉璃铠甲。这具稀罕物里面装着的是一具干尸，千年不腐估计也是因为外面这层在日光照耀下散发出七色光的琉璃甲。而在另一边躺着的，则是喘着粗气全身湿漉漉的萧墙。

“哎哟我的老天爷！”见是他，船老大慌忙见自己的外套给脱下来，快步上前披在了他身上。

萧墙冻得全身发抖，他哪里想得到这初春的江水竟比冬日更加刺骨。他还以为浮在江面上的是个活人，所以这才跳下去准备救人，哪知道竟是这么个东西。

最让人感觉到奇怪的是，当他触碰到这琉璃甲的时候，自己的体温便开始急速下降。这东西说是琉璃……倒更像是吸食人气儿的玄冰。

萧墙见有水手准备上前去悄悄这东西，立马翻身大喊道：“别碰它！这东西来者不善！”

这话突然出口下了那人一跳，随即后退了几步。恰在此时，那沉睡千年的干尸肤如干松皮，却猛然睁开了双眼，吓得这俩水手一屁股墩摔倒在甲板上。

“它……它睁眼了！”那人指着琉璃尸道。

萧墙拔出自己靴子里的匕首，缓缓靠近，发现这干尸确实睁开了双眼。这碧蓝色的眸子好似一江春水般清澈，这琉璃甲覆盖全身，就连手掌都有琉璃手套护着。全身没有一寸肌肤暴露在外，或许这就是他的尸身千年不腐的原因所在。

萧墙看到这东西的时候，瞥见他胸前用铁锁绑住了一个方寸大小的盒子，吸取自己体温的寒劲儿便是从那小盒里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