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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回 识规矩（第1页）

心斋有处长生亭，也不知建于哪朝哪代。

心斋池塘后的一处空地上，周遭是从山岭上移栽过来的竹林，那古亭便坐落于此。此处僻静，倒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沈夫子不喜喧嚣，所以治学空当，便会呆在此处歇息静心。于他而言，能将平生所学教授他人，本身便是一件应做之事。

厅内设有黄花梨书案一处，又摆了沉香炉，外面还有处石桌，上面摆着一局未解残局。这还是上回，路先生跟他切磋时留下的残局。倒是他已认输，然而路先生却告诉他，此局仍可解，让他好生钻研。

然而两个月过去了，沈夫子还是没有参透这里面的门道。

这会儿，他正坐在书案后的蒲团上，看着学子们交来的诗词作业。这里面多是些稚嫩词眼，偶尔有华丽浮夸的词汇入眼，却又因不懂风月而太过扭捏作态。

竹林外，执事领着萧墙朝内行去。等到了亭前，他便让萧墙在此等候，自己进去通报一声。

“夫子，柳家的来了。”

听闻此话，沈夫子放下手中的诗词纸张，挥手道：“让他进来。”

就这么十几步的距离，萧墙是真不清楚这通报的意义在何处。自己站在这边，连那老头子说的话都听得真切，他果然不懂文人那一套。

等执事领他站到了沈夫子面前时，也不知怎地，连死都不惧的他，这会儿额头竟渐生冷汗。

沈夫子低头批改着手里的诗词，只道：“别站着，坐。”

按照萧墙的性子，这会儿他更改反驳几句，但他的身体也不知怎么地，就好似真听了他的话般，不过脑子便坐在了书案前的蒲团上。

真等他坐下了，这沈夫子又不开口了。

“你找我？”萧墙小心翼翼的询问，毕竟他也不知道这老头子这会儿找他来，安得是什么心。

沈夫子驻笔，看了他一眼，问道：“我问你，你来此求学，为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多学点本事。”

沈夫子接着问到，“学本事又是为了什么？”

萧墙本以为这老头子是来找他秋后算账的，这才故意差了执事前来，将自己带到这叫破喉咙都无人能听见的竹林里。哪知道这老头一上来，问的竟是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

他既然问了，萧墙也就照实回答，“自然是为了成为人上人，有了本事，天底下就没什么事儿能难得住我。”

听闻此话，沈夫子站起身来，本想抚须，手却扑了个空，这会儿倒想起跟这臭小子的仇来，瞪了他一眼。

他随即道：“回答倒也诚恳，那我问你，你所理解的本事是什么？钱？亦或是权？但凡是你口中所求，这秣陵学府皆能教授与你。”

他这话倒也不假，毕竟沈夫子手下什么学生没交出来。不说别的，单凭他那蜘蛛网似的人脉，桃李遍天下的他走到哪儿不被人奉为上宾？从这点上来看……自己揪了他的胡子，似乎确实有些不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