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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老伴儿死后,他儿子成了鬼二代,虽说水鬼时不时的送钱,可人家老太太没花过一分昧着良心的钱,多年以来要是没有街坊邻居的接济,恐怕能不能活到现在还两说。
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那道士给我算过命,他说我上辈子欠了这孩子20万,还让我把家里的钱财做好计数,一旦我花到了20万,孩子必死无疑,要想改变就得劝他爹向善,可赖我没用啊,是我没把那老鬼劝向善,您是道士,就当做个好事儿,把那老王八犊子给宰了吧,别再让他祸害无辜的人了。”
老太太接受了这个现实,认为自己是上辈子亏欠人家太多,所以这辈子托生母子来讨债。
她给我拿来了一个小本,上面一笔一笔的记着花销,什么打碎玻璃,偷东西,放火等等熊孩子所为的事情都清清楚楚。她继续说:“昨天早上我加了一遍,正好是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块,本来打算去再去找他爹聊聊,结果我路过商店的时候,老板跟我要了1块钱,说我儿子早上拿了一瓶水没给钱。”
听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叙述着,从始至终没有埋怨过丑儿子一句,不管丑儿子怎么闹,怎么祸害,她都认为应该的。
而然,大宝认为轮回转世,因果报应,很大程度上是一种佛教的自我安慰,事实上,就算是前世有债,那这辈子托生母子、父子,最终的目的是让你二人冰释前嫌。
而不是放任子欺母,子弑父,以下犯上,忤逆人伦。
所以,前世有债无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辈子却是母子,可细数当今社会,又有哪一个父母不是欠了子女的,再看当下,像是中华民族的孝道故事中,孝感动天、卧冰求鲤、恣蚊饱血、百里负米、闻雷泣墓、怀橘遗亲。等等数之不尽的故事,又有几人能够知道?
当我们聊天的时候,我问老太太,她儿子去了哪?
老太太摇摇头,表示并不知道他丑儿子上哪疯去了,她擦着浑浊的眼睛说:“以前那位道士告诉我,如果他水鬼老爹继续作恶,就会在九月初一那天中午之前死掉。”
天已经大亮了,不知道她儿子去哪,我就找不到叶剑去了哪。
后来,我主动向他索要水鬼之前穿过的衣物,老太太虽说恨死了老头,可民间传统中北方有个习俗,指的是家里逝去亲属的随身衣服改成尿布,小孩子不爱得病撞邪事儿,所以老太太还是保留了几件老头生前穿过的衣服,他给了我以后,又冲着灵台相片的位置点了香,随后坐在地上就开始哭。
当哭声开始渐渐打起来时,突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
“赵大嫂,大嫂,快开门啊!”
老太太很快就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我走过去打开了门,只见门外聚集了一群人,他们用马车拉来了盖着白色棉布的尸体,那上面的血迹浸透了将布染红。
有人问我是谁?我解释说是老太太的表亲。有位穿着薄棉衣的妇女大嗓门的说:“那正好你在这儿,快点吧,帮忙把你家兄弟抬进去。”
几步到了驴车前,掀开了白单子,只见躺着的是一位被野兽咬的已经看不出模样的青年,他浑身鲜血淋漓,面部被啃食的裸露白骨,腹部被掏开,内脏像是被人捡起来重新塞进去的。
我惊讶的问人群,老赵家的丑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几名妇女感叹道:“亮子这孩子虽说不咋地,可赵大嫂是好人,咱们乡里乡亲的也不能看着她家孩子抛尸荒野,这不请的刘傻子赶驴车在乱坟岗子把人给拉了回来,我们发现的时候人已经被咬烂了,肯定是这混蛋玩意儿干了什么缺德事儿,得罪了黄大仙。”
又有人说:“昨天亮子来找我们家二东吹牛,说自己讨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嚷嚷着让二东随礼,不过我们家二东没理他。”
薄棉衣的大嫂继续说:“我跟着去乱坟岗子拉的尸体,找到他的时候发现在坟包旁边摆着红蜡烛,还有酒有肉,空地那儿不知道谁丢了一块儿大棺材,看起来就挺吓人,保不准是亮子撞了女鬼吧?”
乡下人信鬼神,哪怕红小兵当年各种砸,也阻止不了老百姓的民间信仰与对鬼神的畏惧,甚至在21世纪很多的地方,家里孩子生病,老头老太太的第一反应并不是去医院,更多的还都是找神婆给瞧瞧。
七嘴八舌的议论中,我去帮忙把尸体拽进了屋,又找村民帮忙打一口薄皮棺材。忙碌时也听见许多青年的议论,有的人说在昨天看见亮子和一群男的山里游玩,可眨眼的功夫,人群又不见了,仅有亮子自己在那手舞足蹈的聊天,本来亮子长得就丑,那些人纷纷都认同亮子是丑人多作怪,所以,也就没当回事。
细细分析后,我心里也有了自己的猜想,只是丑儿子是被野兽咬死的事情挺让我觉得意外。
从前我也是干殡葬行业里出来的,这套规矩算得上轻车熟路,充当北方lsquo;大支宾rsquo;的重要角色帮忙招呼着。而且,薄皮的棺材不像是那种上好的楠木,多数都是一些松木、柏木打成的五块板,用木楔子封好,盖上板子就是棺材。
而且,棺材内是不能有尖锐的东西,像刀剑陪葬也必须要入鞘,像是针、钉、铁片更是绝不允许,这里面讲究有点多,就不多提。
我怕韩雪和陈晓梅在野外遇到危险,事实上有鬼、野兽我都不怕,雷桃剑特有的煞气足以震慑那些图谋不轨的邪物,可我唯独怕遇见坏人,真要是人去了,还真就是没辙。
至于那藻蒹族的lsquo;婆婆rsquo;被我找了个锁头给锁在了木箱子里,忙完了,我又找到了四十多岁的刘傻子,拿了一盒老太太家准备好的招待烟递给了他,把事情和刘傻子一说,他流着鼻涕嘿嘿的傻笑,竖起大拇指:“好,好好,好!”随后等我坐上了马车,他带我去找到了晓梅和韩雪二人。
到了地方时,俩人病情有些加重了,阳光的照应下,水莽草的剧毒令二人的皮肤好似打碎的玻璃一样全是网状的条纹,我分别把他们抬到了马车,中午之前回到了老太太的家中。
把二人扶到了屋子里,虽说引起了一些人的猜疑,可现在我是真没工夫搭理他们,以水鬼的裤子煎水,熬了两碗黑漆漆的泥汤子给俩人灌了进去。很快,眼瞅着二人身上的网纹开始一点点的消散,连那消失掉的生机也渐渐的浮现而出,随后,一团紫气汇聚到了二人的咽喉。
我把分别把二人扶着坐起来,手握空拳,冲着后心的位置猛砸了几下,就听lsquo;噗rsquo;的一声,一大口的脏水被吐了出来,二人睁开眼,韩雪尖迷茫的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感觉头特别的疼。”
陈晓梅揉着额头问我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问道:“你们两个中了毒,在我走后,你们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
韩雪脸色很差的说:“在你走了以后,我点饿的难受,所以就擅自离开了原地,跑到以前实发地去找吃的,没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之前,我记得屋内有放的饼干和水,怕你发现了以后埋怨我们俩,就把剩下的东西全都丢了,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听他们说完我恍然大悟,原来水鬼压根儿就没打算分给他儿子一个女人,水莽草的毒多半是之前就已经下好了,只是他们几个谁也没吃而已。
不过,很庆幸俩人都没事儿,韩雪拍着胸脯扫视了周围一圈,长呼了口气说:“终于见到有人的地方,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喜欢人多,越多越好。”
村民们都站在门外无人上前,议论声中多半是猜疑我的身份,与晓梅再次有了目光交流,这一刻,我觉得她的眼神终于变得有些熟悉。
于是,我笑了笑,对她说道:“你没事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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