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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回 良机（第1页）

昨天傍晚萧墙便想去找骆伯商量之后的事儿，哪知道这位前辈却被钟老爷打发去云水进货了，他便没了主意。小巴那边已经将信递给了康叔，如果自己这边没安排好，等康叔到了城墙上没瞧见搬出来的货物，那这一回可就白忙活了。

萧墙坐在屋里眉头紧锁，得另想个法子让叶家的人不察觉，自己乖乖的将那些宝贝疙瘩给掏出来。

他这会儿正想事儿呢，屋外钟情敲了半天门也没听见，这家伙便一脚将房门给踹开了，扯着嗓子喊：“你耳朵聋啦？！没听见敲门声？！”

见是她，萧墙只瞥了一眼便又埋下头去思索法子。钟情见他不理自己，一猜便知道是在心烦货物的事儿。只见她坐在萧墙身边来，自己倒了杯茶，道：“你那些问题我是想不出什么办法的，但毕竟今儿雪停了，又出了太阳，你出去晒晒没准就有主意了呢？”

一听这话，萧墙一个激灵站起身来，朝着窗外望去瞥见阳光倾泻在院子的积雪上。

他来了长安城这么多天了，还没见着过这么好的天气。前些日子不是下雪便是凝霜，这屋里都格外潮湿，更别提那些储藏在仓库里娇气的布缎子。

“你帮我去集散地那院儿里瞧瞧，看看那院子里是什么情况。”萧墙说这话的时候格外认真，钟情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好好好，反正现在你快成钟府的主人了，这一家子上下都得围着你的话转。”说完钟情便走出房门去了。

如果萧墙猜得不错，这天公作美便是这几日最好的机会。

另一面的叶家如今却乱成了一锅粥，上门的分家商贾不停的从那司库里拿去钱财，用以从集散地的也是仓库里提货。叶前道又说不听这帮被金钱蒙蔽了双眼的家伙，便只能打发叶家兄弟亲自带人去集散地的院儿里守着。

叶君兮在家里憋了几天，早就想出来走走。虽说有要紧事儿在身上，但他心里还是清楚那帮小人是什么德行，自己去与不去也没多大区别，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在外面多玩玩。赶上今儿天气不错，他便又想在花鼓街上逛逛，顺便去看看花家的铺子。

叶沉跟着他逛倒也无所谓，反正自己的话他向来也不听，这些年惹出的祸倒是有不少算在他头上。横竖都是一顿骂，他何必花那个心思去管他？那天叶君兮吃了萧墙的亏，他这心里还有些舒服，算是替他平日受的罪出了口恶气。

叶君兮原本还想着去花家的茶馆瞧瞧那刚上任的少东家，哪晓得去的时候没瞧见人，问了下伙计才知道是前些日子染上了风寒，这会儿还在病榻上躺着。主角没了，叶君兮也没了玩的兴致，虽然平日他们叶家跟花家是死对头，但这京城里和他身份对等的公子哥儿屈指可数，花满溢于他也算是半个朋友了。

等他俩慢悠悠到集散地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

那看门的小厮这会儿也没守在门口了，躲到门房里吃起了涮羊蝎子。叶君兮进来时只有几个扫地的官吏看见，吓得连滚带爬去通知管事的库吏了。

那库吏随手用袖子擦了擦沾满油水的嘴，腆着个将军姗姗来迟。

见叶家两兄弟站在内库门口多时了，吓得三步并两步跑过来，又一膝盖跪倒在二人面前使劲磕头。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样子也没少显摆这点本事。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不知道大少爷、二少爷来！”一边说，那旁库吏还假惺惺的挺起身子，扇起了自己的脸。

“将门打开！”叶君兮道。

“是。”

那库吏连忙爬起来，将自己腰间那硕大的一串钥匙给取下来，仔细翻找着叶氏内库的那把。等找到插入这铜制大锁，待那朱漆大红库门打开，引入眼眶的便是琳琅满目的各色货物。

这里是叶家在大殷最大的仓库，里面装着的都是叶家各处货栈以及铺子的存货。一般而言，只有手持掌柜手签的单子才能来这儿取货，但这几日叶君兮早有耳闻，由于那突然涨价的苏绣缎子，那些分家的商人早就顾不得这些规矩，每天都差上数波人前来取货。

叶氏是大殷巨贾，富可敌国自不必说，更是抓住了各行各业的命脉。但凡是有谁在商场上得罪了叶家，单靠这操纵天下市场的本事，便能让他们倾家荡产。不少商人自知不是这等庞然大物的对手，便心甘情愿的依附于叶氏手下，将每年的收入抽其三成给本家，算是买一年平安。

好在叶氏历代家主都非仗势欺人的恶人，行商有道，否则像钟氏、乐百氏、屈臣氏这样的小买卖，压根就没办法在大殷生存下去。

叶君兮瞥了一眼那空了个大口子的苏绣箱子，脸上便有些难看了，呵斥身边的库吏道：“混账东西！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你也敢违背，这帮拿货的人都有手令？”

“这……”

那旁库吏面露脸色，“这些天分家的人都在般苏绣缎子，说是行情大好，没必要放着赚钱的买卖不做，将那些东西留在库里吃灰，所以我这才——”

不等他话音说罢，叶君兮转头便是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这一巴掌扇得他直接吓得跪倒在地，九尺大汉这眼泪竟说来便来，“我也不知道哪儿得罪了大少爷，你说不让他们取，这个个都是惹不起的主，小人哪儿敢拦着？万一说是当了财路，那小人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见他动上了手，叶沉便再也闭不住了，“这厮说得不错，兄长今日既然来了，不如就此打住，不让他们将苏绣缎子再送去就是了，为难他一个小吏做什么，还伤了兄长的脸面。”

此言一出，叶君兮竟一反常态的没有驳他，而是瞥了一眼这潮湿的仓库，道：“今日难得出了太阳，你们这帮蠢人也不晓得将布匹丝绸弄出去透透气儿。”

一听这话，那胖库吏立马站起身来，吆喝了一嗓子，几个小厮便从外面进来抬着装满苏绣的箱子往院子里去了。叶沉看着虽未觉得不妥，但这心里却有种不祥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