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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正平在对话中一脸茫然,面色随即变得不耐烦,微微蹙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迟姗姗不得已长舒一口气,也不知该如何面对面前的男人,童正平是个商人,思想活络,应该能听懂她的弦外之音,除非是他不甘愿承认。
她最终还是在手包里掏出了那沓相片,只不过她的内心动摇,没敢把照片都拿出来,掏出来一张相片递向童正平,迟姗姗一言未发。
饶是如此,相片上肉眼可见的暧昧之感,传递到童正平的手上,到底还是惹得他脸色苍白失血,攥着相片边沿的手都在细微的颤抖着,他的脸褪去些血色,尤其像是刚在医院抢救室出来的模样,透明的几乎看不真切。
“这,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腕骨用力,紧紧攥住胸口的衣襟,仿佛使尽了浑身气力,呼吸粗重的喘息着,那双眸子充斥着惊骇,一脸的不敢置信,瞳孔收缩,方才的傲气一瞬间消弭,五十多岁的身躯佝偻的蜷成一团,眼眸中的沉痛像个尚在幼年的孩子,没有得到糖果一般无比失落。
声音破碎不堪,组不成声线,洒在空气里一吹就散,勉强能够入耳。
迟姗姗哀叹一声,只能求助似的看向顾轻舟的眸子。
顾轻舟瞬间了然,在迟姗姗的心里便是如此柔软,但凡是任何容易伤害别人心灵的事,她都做不出来,无论是站在任何立场上,置于什么样的道德层面上,她始终无法和自己战斗。
以前顾轻舟想要改掉她这样的个性,如今倒是很迫切的从她的恐惧中挺身而出。
“就是您看到的那样。”顾轻舟肯定的点点头。
童正平吃过心脏病药了,但彼时的脸色并不好,细密的汗渍挂在他的脸上,脸色白的近乎透明,胸膛上下起伏不定,仿佛上不来气一般,紧攥着胸口的衣襟被扯得褶皱不堪。
他的手微微颤栗,却还是没有放下那张相片,他眸中满是震惊,除却和顾轻舟寻求解释的眼光外,那双眸子定睛望向黑白的相片。
顾轻舟不敢怠慢,又帮他打开了药盒,掏出两片药,童正平的眸光没有看他的意思,他递上去,男人却仅仅是摇摇头,很是决绝。
“这是,这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男人沧桑的声线里满是虚弱,一句话也断断续续的,分了几次才说完。
顾轻舟没有掺合贾曼妮和童正平之间的事,便一带而过,讲了在松翰墨那边听到的事,又劝慰着面前的童正平:“逝者已逝,童夫人也没有想过背叛您,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罢了,毕竟都是两个同年龄阶段的心性而已。”
男人隐约可见点头,顾轻舟却在他的脸上没有看到一丝一毫的宽心,眉头越皱越重,手比作拳一下下锤着滞闷的胸口,勉强露出淡淡的笑意。
这丝笑意不过是为了宽顾轻舟的心,他轻而易举就能看得出来。
童正平的心思远没有看到的简单。
“看来童先生还是第一次知道童夫人和松先生的关系。”顾轻舟本不想剜他的心,可为了贾曼妮被杀案的真相,他不得不直接地问。
只有解决了眼前的事,或许他才能有机会,亲自去和袁宇较量高下。
童正平目光对相片疏离了些,像是从相片上的内容抽出身来,苦笑一声,嘶哑着嗓子作答:“我是第一次知道,我本以为我对曼妮付出过百般的好,她小我二十岁,我就应该照顾她,安抚她,关怀她,哪怕我们是家族利益的关系,我当曼妮是我的妻子,自然要百般呵护……”
“所以这件案子,你觉得是松翰墨做的吗?你对松翰墨……”
“你,你先不要跟我提这个名字,”提及这个名字,童正平的脸色白了几分,粗喘着气息,打断他,“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
男人那副残破的身躯里竟徒然发出尖利的声音,突然拍案而起,站起身来,阴狠的眼眸中满是肃杀之意,他不像五十多岁的病秧子,他虚弱的身体突然变得伟岸起来,直挺挺树立在两人面前,阴风开始萧瑟。
对这个情景的出现,迟姗姗大惊失色,脸上突然褪了血色,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为了破案,如今却变为商界中的对敌,因为一个已经去世的女人。
顾轻舟早已料到了童正平的想法,眨着眼睛,比迟姗姗的心情仍要镇定,他轻轻抓了一把迟姗姗的手心,那双本该柔软温暖的手竟是发冷的,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倏忽间站起身来,顾轻舟踱步到童正平面前,在童正平身侧的沙发上坐下,几乎和他挤在一起。
有人突然靠近,童正平瞬间消失,虚弱地身体跌坐在沙发上,急促地喘着气,一遍遍低声骂着松翰墨。
“童先生根本不必在意这些,在童夫人的心里自始至终只有您,连松翰墨都未能正眼瞧上一眼,几次表白不过也是徒劳,她怀着您的儿子,您的骨血,松翰墨如何也超越不了您的地位,只有吃瘪,您又有什么可愤怒的呢……”顾轻舟声线冷冽,轻声说着。
童正平紧皱着的眉在听到顾轻舟的对话中微微展开,不经意长舒出一口气,脸色也因此变得好转起来。
顾轻舟眨眨眼,清冽的眸子望向童正平涣散的瞳:“你觉得以松翰墨和童夫人的关系,会不会求而不得,杀之后快,才最终杀害了童夫人?”
“我,我不知道,”童正平微微呆滞片刻,似是还未从妻子这件事回过神来,“这件事,还是你们亲自来办吧,我妻子的事,就交给你们吧,希望你们能找到凶手,让她死的瞑目。”
他沙哑着嗓子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童正平略略抬起眸子,朝来人看了一眼,那手下便退下去。
“我的洋行还有事处理……”
“知道童先生事忙,既然确认先生比这些事毫不知情,不是案件的真凶,我们便也就放心了,便不再多叨扰您了。”顾轻舟听到他下的逐客令,识时务地道。
见童正平点点头,他拉着迟姗姗走出大厅。
那手下从角落处走出来,刚立在童正平身侧,准备开口说话,顾轻舟的身影又一次站在了大门口,快步朝童正平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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