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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黑的眸子像染了层墨,将伍桐包裹其中。如果没有听周焘讲述他这些年过得多么不易,伍桐一定会读错这句话,和这个眼神。
她感觉手指有些僵,不自在地撇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泠极为自然地牵起话头:“过去我们离得这么远,你若知道我骗你,也有火无处泄。现在我就在你面前,任凭你处置。”
又是这样,以前也总说,都是他的错,都怪他。
好像她做什么他都可以接受。他在她面前就是一只属于她的人偶,她从前不肯去感受他存在的心脏,慢慢地他也对她紧闭了心门。他在想什么,伍桐完全不知道。
伍桐狠心说:“我不是必须要回应你,也不是必须要处置你。你帮了我这么多,我可以选择用其它还你。”
没错,理智点伍桐。眼前这个人对你的内心活动了如指掌,甚至引诱着骗出你对他掩藏的那点感情,骗得你过分依赖他。他那些复杂深邃的情感遥无所指,对象是你还是某个幻象都说不清楚。爱是那么危险。
她早就不是会跟谁跳入火坑的小女孩,不会进入她无法掌控的亲密关系,更不会不评估代价就做出某种决定。
伍桐坚定地望回去,打算将二人医生和病人的关系断掉,她知做出这个决定,也就是断掉他们再见面的唯一正当理由。
可沉泠周身哪里还有刚见面时的压迫感,他微微耷拉着头,目光温软又委屈,微红的眼颤巍巍,像一只被遗弃又不敢要求回家的小狗,连声音都在发抖:“我知道,我骗了你,你肯定不愿意和我再进行治疗,你现在肯定很讨厌我,来见我也是勉强……”
“倒也没这么严重……”伍桐又想起周焘那番话,如果她真的是沉泠疗程里不可缺少的一环,忽然断掉对他确实残忍,她还不想做加害者。
伍桐咬了咬牙还是说,“没那么……不愿意,也不讨厌你。既然说要见你,我也没什么好扭捏的,见老朋友,多少有些期待。”
“期待?”沉泠目光粼粼,不确认地问。
伍桐掩饰性地飞快应了声“嗯”,脸有些发烫。二人陷入微妙的沉默。再回神店员已将烤鱼上上来,沉泠卷完袖子正在下菜。筷子灵活地拆鱼骨,将隐藏的大小刺一一挑出,动作行云流水,转眼伍桐爱吃的配菜和鱼肉部位都在她方。
……
他哪里还有刚才委屈的样子。眉眼舒展,面上掩不住笑意,眸中清晰着倒映着她,被热气蒸得脸有些红的她。
伍桐后知后觉:刚才他和她说话,夹了嗓子。
他又耍她。可是——
别的旧友多年不见,都不会约烤鱼店这么油烟气重的地方。
她爱吃鱼,烤鱼是沉泠唯一一样做不好的鱼类菜。从前到了周末,两人也会一起出门下馆子。他乐此不疲地帮她拆鱼肉,小心提醒她慢些别烫嘴,看着她吃开心了,自己进食几口。悠悠的视线隔着朦胧的热烟,喧嚷的烤鱼店唯有他们二人处安静。
有一次他莫名其妙地说:“原来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幸福。”
伍桐好像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原来这才是活着。
中途去厕所贴上创口贴,伍桐菜发现自己脚跟流了不少血,伤口磨得很深。怕疼的她对疼痛的感知不知何时变得愚钝,沉泠竟比她更早看见她的伤口。
再回去时,一眼望见热闹的烤鱼店里,沉泠孤单的身影。他有些怔忪地望着伍桐离去的空位,又变回静止的人偶,一动不动。
伍桐感觉心不可自控地微微作痛,她深吸了一口气,向他走近。隔着叁四米远,他便似有感应地回过头,看见她时唇角上扬,喜不自胜。就这般温柔地望着她走来、落座,看得她脚都发烫。
只是回头那一瞬,他寻人时,面上转瞬即逝的茫然无措,留在了伍桐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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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们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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