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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雨中人六（第2页）

李珊珊说：“是风湿？”

摇摇头，李洛约轻轻说：“我问过物业，他们都说下雨天你会关节痛，经常找不到你人……那么你是去哪里了？我确认了，今天这栋楼的保洁大妈才打扫过，你却说她不在，让你帮忙……为什么你要撒谎，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栋楼？我想了想，下雨天会让你进入另一种奇特状态吧。”

潘大爷眼神森冷。

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罕见事，俗称多重人格。在确定了潘大爷今天根本不是上班日后，李洛约确定自己的猜测有超过六成的可能性。他不是专业医生，为了速断也在赌，然而潘大爷的情绪反馈已经让他确定自己赢了。

下雨天，潘大爷的身体里另一个人会短暂觉醒。那是因为受到儿子被车子撞死导致产生的第二人格。这种东西的产生都是来自于剧烈的感情压抑和自我约束，举例来讲，人的本身就相当于一个面团，由于内在因素在膨胀，然而社会规则之手紧紧握住它，不让它动弹分毫。一些面团就会从手指间漏出，这就是多重人格产生的雏形。

无论是从小受到虐待，还是亲人被杀，抑或是经历过极为恐怖的事件，都有可能成为多重人格的温床。其实大多数人也曾有意识无意识利用过其中的原理。

比如用自信的一面去应对竞争环境，用脆弱的一面赢得同情和依赖，用高雅的身份去应付上层社会等等。多重人格在本质上就是一种频繁变换人性情，来适应环境的心理现象。对于潘大爷来说，他是用暴戾扭曲的一面来发泄对于儿子被杀至今无果的悲痛。发泄之后，他又能恢复到正常的状态来过正常生活。

“我查过，你儿子去世的那天也是下雨吧。”

李洛约说着从狸猫那里得到的信息。

当他看到李珊珊的图片时就觉得有些不对。陌生人进入小区躲避不是一个好办法，尤其是一个惯犯。那么这个人必定和本小区有着某种关联，可是潘大爷有个最大的无法反驳的特点，他的脚是跛的。划车人行动迅速，根本不是脚步有病的样子。他先是询问了物业潘大爷的一些情况，知道他并不是没有收入的孤寡老人，而是退休员工，只是儿子因故去世了。

他又让狸猫查询了一两年前发生的和车辆有关的重大事件。结果在里头发现了潘大爷的儿子。深查下去就发现了很多有意味的线索，比如死者临死前试着在肇事车辆上做下记号，再比如那天下着雨。

“多重人格症状分裂出一个人格的同时可以短暂屏蔽一部分身体病痛，有的病甚至纯粹是心理因素，比如头昏，抑郁。”

李洛约说：“我并不是准备将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只是为了找到真相而已。你不用担心。”

他说的是心里话。追捕肇事人和犯罪人都是警察的事情，自己不过是满足自己好奇欲望。结果和自己没有一点关系，他在乎的是得出最确切的事实。

潘大爷终于开口，他声音有些发干沙哑。

“……我没法控制自己……我对不起大家……雨天看到车子的时候我眼前就会浮现出儿子的样子……他求救，没有人理他……”

他就像所有喜欢缅怀的老人一样，自顾自说起自己和儿子的过去，争执与赞同，儿子死去后的艰难和孙儿的哭闹……

李珊珊听得眼睛都红了。李洛约却无动于衷，动机不是犯错的理由，人人都有自己犯错的原因。作为寻找真相的人，决不能被感情拖着走。

李洛约在电梯中一直在想一件事，是不是自己也有无法控制的一面呢？其实……推理就是吧。

流鼻血是场景还是结果呢？是不是一种对于自身压力的释放？

李珊珊的疑问并没结束：“我有问题！”

“讲。”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他呢？正常来说，一个老头不太可能是嫌疑人。”

李洛约笑了笑，说：“还记得吗，第一次询问他时，他说这不可能是一起连环犯案，而且着重提醒我们，是年轻人越来越不像话。转移视线很明显。只是我们都被他的腿脚不便这一点给卡住了，根本没有想到那方面去。后来我追过去时是在弱电井里看到的雨衣，里头没有鞋子。那么鞋子放在哪里去了？我就想到，最不引人注意而且自然的地方就是清洁车里。外面搭着塑料布，根本不会怀疑到里头去。至于为什么他会将衣服和鞋子分开放置，是因为我追得太急。脱鞋换鞋需要时间，而雨衣一下就能够剥离下来。还有问题没？”

“有，今晚吃什么。我不吃外卖！”

小区的潘大爷突然就辞职了。很久很久都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和他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雨天的划车人。一切远去，对于小区的大多数人来讲只是少了一个谈话题目。

新来的年轻清洁工喜欢斗地主，经常和保安们一起在办公室里打得昏天暗地。不少人对他有意见，他也不在乎。

年轻人，还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身穿围裙的李洛约愤愤挥铲，折磨着一锅茄子。油烟升腾，呛得他睁不开眼。

表妹李珊珊光着脚丫在客厅玩s4暴力游戏GTA，开心又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