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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1页）

罗生堂的人如果没有堂主的特殊豁免，不然除非是死，一辈子都是堂里的人，是出任务杀人，还是教导新人，都得听从堂主的安排，不听话，结局也是死。

罗生堂的人来自五湖四海，身份各异，唯有一样，他们都曾在阎王殿走过一遭，新一轮的生命是罗生堂给的，求生保命的本领也是罗生堂教的，所以生死自由都由不得自己，即便是战绩再佳，也只是让堂主说话时语气稍微柔和那么些。

虽说有一个特殊豁免的大饼画在那儿，但这么多年来，历任堂主发出的特殊豁免加在一起只有两个。第一个在恢复人身自由后的第三天被人残忍杀害，另一个则坚持到了第十天才消失，五年后被人在一个地下室发现，他在这儿接受了整整五年的酷刑折磨，不知折磨他的人的哪位亲人不幸命丧他手，让他惨遭如此报复。

说白了，没有罗生堂的庇佑，豁免权等同于死刑。

在罗生堂，舍之功夫平平，成绩平平，不拔尖也不垫底，没有成为顶级高手的志向和实力，也厌倦了这种生活，但他没有胆量完全脱离出去，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设计好退路。

“我在秋水居，以少堂主的指令行事。”十八子表明自己的立场。

“对，以你现在的处境，确实没之前自由。”舍之颇有些老成地感慨，“都是身不由己……”

如果由己，有谁愿意在刀尖上讨生活？

舍之和十八子就此结束聊天，回到队伍里，将探路结果告知大家后继续赶路。

矛盾的再次爆发是在第二天下午，一行人改道绕过这片山后，眼前出现了三岔路。璞山要走左边，尤冲对右边的路熟，要走右边，争执不下，互相争吵，互不妥协，眼看要打起来。

和事佬南凝左劝右劝，这次不仅是尤冲不让步，连孟望和都打定主意，于穆亲自说也没用。南凝调停不成，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将璞山拉到一边，悄悄问，“璞山大哥，假使从尤冲说的那条路有什么影响吗？”

璞山不理她。

南凝心里梗塞的不行，硬着头皮改去问十八子。

十八子望了璞山一眼，斟酌着说，“两条路我都没走过，璞山坚持左边，或许左边更为便利安全些。”

南凝压低声音，“既然连你也拿不准原因，璞山大哥又不肯和我说话，如果两边差不多，要不就听孟家人一回，咱们退一步？毕竟是主顾，人家本就是看在罗生堂经验丰富做事靠谱才找的咱们，可什么意见都不听，也不好啊！这不是道上的规矩啊！十八子，璞山大哥就你说话还听些，你帮忙劝一劝，好不好？”她几乎挂在十八子的身上，耳语道，“最好是咱们听了孟家这次，后来发现他们选的路不对，把先前的劣势扳回来，下次他们再不敢不听我们的……”

十八子本来觉得这样不妥，南凝的想法更不妥，但她看到南凝小脸苍白，写满疲惫，那边又是各自一派，谁都不听谁的，她也不想一直僵持下去，只得改口，帮忙劝起璞山。

如此协调许久，最后走了孟家选的道路。

南凝说的选错路的情况没有出现，但也没有实现孟家人说的会大大缩短路程，他们踩着璞山最初预计会耽搁的三天时间界限到达断肠崖附近。

虽然没有提前到达，大家还是松了口气，“过了断肠崖，在吃人滩之前一直是平原，没有不好走的山路了，完全可以把先前的时间追回来。”

天色渐晚，暮色低垂，孟家人决定先歇整一晚，第二天一早过崖，其余人皆无异议。

一路过来，将近二十里都没有可以歇脚的驿站，也没有什么人户，要想歇整只能就地扎营。还好两架马车里带的物资还算齐全，天气已经回暖，大家都是习武之人，就算睡在户外也不会太冷。

就当大伙要生火做饭，于穆突然钻出马车高声道，“今夜不能歇在此处，必须趁天还没黑过崖！”

大家被这突然的一句整蒙了，“为何？”

于穆身后，南凝摇摇晃晃地爬出来，抓住他的袖子努力想把他拽回马车里，气息虚浮地劝，“少堂主，我，我不打紧，歇一会儿就没事了……”语气之间都能感觉到灼热的气息。

这下不用于穆解释，大家都明白了原因：南凝发了高热，必须赶紧找大夫医治。

南凝从那天淋雨后就一直同于穆一起坐马车，除了在岔路闹矛盾时出来劝架，其余时间很少出现，大家本以为她是多日奔波太过疲累，怜惜她是个小姑娘，默许她坐马车，至于人如何了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一看，岂止是疲累，估计这小姑娘早就病了，怕耽误行程，一直瞒着没敢和大家说而已。

南凝才说完一句话就撑不住了，手一滑，身子往一旁歪倒。于穆眼疾手快，转身捞了一把才没让她直接扑下马车。南凝晕头转向，嘴里还在呢喃，“没事的，我没事……”

于穆恼怒呵斥，“前几天你就是如此，说没事没事，用随身带的药丸压制，如今已经严重到压制不住了，你还要硬撑吗？”

南凝满脸通红，高热让她神志不清，已然反应不过来于穆在骂什么。

孟望和略懂医术，见南凝的情况很是不好，拧眉上前，道一声，“得罪了。”伸出两指搭在南凝腕上，越诊面色越沉，最后收手道，“姑娘寒气侵体，休息不好，又一直强行压制，若再不及时救治，恐有性命之忧。”

于穆没想到南凝的病情比他想的还要严重，“这……”

孟望和脸色凝重地说，“我身上带的都是伤药，没有医治风寒的特效药。一路来都无大的城镇，看来只能按少堂主说的，抓紧时间渡过断肠崖，赶到驿都请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