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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递给他一支烟。我们把烟点上。
“他们比牧民过得还差。青稞吃不惯;烧的煤一半是煤一半是土,还不如烧牛粪;看起来那么漂亮的一幢房子,屋里黑洞洞的,连个窗户也没有;没有自留羊和自留马,到哪去都是靠自己的一双脚板……我那天到他们那里去,他们正在做饭,满屋子都是烟。”
我望着那幢房子。
小林说:“那里有女知青呢。”
我说:“我知道。”
“男的女的在一起生活呢。”
我说:“我知道。知青点都是这样。”
小林说:“想去看看吧?”
我说:“当然。”
小林说:“改天吧。改天我到团部后勤借两匹马,我陪你一起去。”
我朝对岸望望,扔掉烟屁股,和他打了水往回走。
三
土屋很小,进门就是床,床的旁边是火炉子和一张放锅碗瓢勺的简易桌子。墙上挂着三人的半自动步枪。炉子的火封着,通一通就又燃烧起来。
放下水,小林说:“这屋子憋屈,我们还是到外边去。”
我们绕到屋后,站在公路边。
小林朝团部方向望,说:“辛伟和付志生咋还不回来呢?”
我们闲聊了一会,谈到一名因翻车而牺牲的同乡的事情。
小林和这个同乡很熟,流了眼泪。过了会小林说:“算了,不想再提这事。”笑笑说:“你不是想见那些知青吗,今天,你就能见到他们。”
我给了一个询问的目光。
小林说:“那几个知青经常从这里路过到县城去。他们一开始到这里歇脚,找水喝,我们就留他们吃饭。我们的大米饭和罐头到底是好东西,他们成年也吃不上一回。后来他们就常来,我们就给他们做饭吃。”
我说:“他们也不容易啊。”
小林说:“你没有看见他们吃饭的那个样子,好像一辈子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似的。”又用眼角瞟我一眼说:“那可是你们知青啊!”
他把“你们知青”几个字咬得很重。
我说:“什么意思?”
“不瞒你说,今天又有几个知青到县城里去了,回来要在这里吃饭。辛伟和付志生就为这个到县城买盐去了,顺便在团里搞点酱油。”
我说:“几个知青?”
“一个男的两个女的,他们和辛伟、付志生一起到县城去了,一会就回来。”
我想:这小子,这么屁大点事情,还给我打埋伏搞铺垫,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小林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仿佛要强调一般,加重语气说:“那可是你们知青哪!”
什么意思?难道让我对他表示感激?
我知道,小林是有点担心:几个战士,在这么荒僻的地方,擅自和部队以外的人这么密切地往来,部队首长知道后也许会批评。我未必会把这件事报告哨卡,但如果是知青,我肯定不会把这事报告哨卡。
我只好对他流露一点感激。
他于是得意地把手背在背后,在公路上走了个来回。
他说:“看,付志生他们回来了!”
辛伟和付志生果然回来了。他们拿着盐、酱油,还意外地提了一兜青辣椒、半个冬瓜、一包海带。
辛伟说:“跟后勤炊事班老乡要的。”
辛伟和付志生都看着我笑,又看一眼小林。
小林说:“我都给他说了,我说你们知青要来了,要到这里吃饭。”
付志生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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