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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生离死别（第1页）

南听到有人叫自己，坐在地铺上的南柏岩抬起头，看到是同队的战友，对方递了支烟过来：“来一根？”

他有意识的戒烟有段时间了，知道那是不健康的事情，想着如果有一天能在钟艺柠身边陪伴，就要有比她更健康的体质。生离死别这件事，不想她再经历更多了。

眼下南柏岩还是接过了烟，不是有瘾，而是觉得有些话题适合在抽烟的时候聊——战友突然来找他，应该有事情。

“谢了。”借火点着烟后，他品着都有些陌生的味道，挑起话头，“有事吧？”

战友绕过了他的问题：“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受了不轻的伤，刚养了三天，谁都知道怎么样。南柏岩也不让他为难：“死不了，没什么大碍。”

随后战友欲言又止，吐了几口烟，雾气缭绕中才接着说：“前线的情况你清楚，上尉想让你回军营养着。”

上尉一直挺器重南柏岩的，想让他回去一来做决定时多个意见参考，二来前线告急时，当个人手用。看来已经到了紧急关头，这次的召回真的凶多吉少了。

“南，你什么意见？”战友试探道。

就算南柏岩有心推辞，最多再留两三天，等下次上尉亲自来请就不好看了，可以说他没有多大的选择权。来到这里又上了前线，就预想过一切糟糕的情况，眼下唯一舍不得的是钟艺柠，在这里每天都能见到她，和她说几句话。

每个早晨她过来换纱布的时候，是南柏岩一天中最美妙的时刻，可以慰藉所有的煎熬。

“可以。”他没多说什么。

得到他肯定的答案，战友表情一亮：“我叫两个人来抬你。”

“不用了，帮我找个能支撑的棍子吧。”南柏岩想在走前和钟艺柠告别，被人抬着未免太狼狈。

“棍子？”战友瞪圆眼睛，看了看他的伤口，“这……”

南柏岩把烟头掐灭，一本严肃道：“当帮我个忙。”

战友没再多说，帮他找棍子去了。

昨晚的时候钟艺柠没有睡好，确切说南柏岩受伤送来的这几天，她的心里都搁着事，到了夜里想得多难以入眠，清晨又要早早醒来。一上午忙活的时候两个眼皮都在跳，身为医学生明白科学的解释就是休息不足，只是她心里面也觉得隐隐不安。

总觉得是因为昨天听到南柏岩说的那些话，女人呀，耳根子软，心更软，钟艺柠不断提醒自己千万别再犯蠢。

“艺柠，外面有人找。”同事叫她，不忘加一句，“是个帅哥哦。”

钟艺柠马上想到的人便是南柏岩，可他现在有伤也不能下地走动啊，她疑惑地走出去，看到是南柏岩的时候还是惊住了。

“你怎么出来了？”她的目光锁定他手中的棍子，受伤最重的那条腿明显站立不够自然，而南柏岩勉力让自己不失态。

“我要被召回军营了，来和你道个别。”谁知会不会是最后一面。

钟艺柠的心陡然一沉，这件事就算心有预料，但发生时仍叫她觉得猝不及防。人生没有那么多侥幸，并且有那么多人因她而死，她暗自想过自己是不是命里带煞，会克死身边的人，南柏岩会不会是下一个？

面对的是一次比一次希望渺茫的生离死别，尤其这一次，感觉真的可能不会再见了。她眉头拧得紧，所有担心和不安堆到嗓子眼：“一定得走吗？”

她是清楚的，南柏岩在T市显赫的身家地位，来到这里没什么用处。如果他身为一个逃兵，同样会面临严厉的下场。

南柏岩没有说出两人都心知肚明的答案，心里面唯一想的就是再多看看钟艺柠，就算是死在伊波克，也要想着都是她的画面。他这辈子的挚爱，想用所有偿还的遗憾。

“前线情况很不好，你做个心理准备。”南柏岩坦诚，“尽力照顾好自己。”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他。

钟艺柠哽咽，她真正预感到这次会是生离死别，可是谁都没办法阻止。她的表情渐渐失控，失了平日的淡定：“南柏岩……你会让我更加觉得自己身上背满了罪孽……”

她以前恨不得此生再也不要见到他，但现在他是为她去赴死，这种“再也不见”，会让她揪心难过一辈子的。她眼眶红红的，泪水朦住了眼睛，竟也像受尽委屈的小女孩嗔怪：“你真的太过分了……”

南柏岩看到她哭心脏隐隐疼痛，撑着拐杖向前两步靠近她，用手背轻轻截住了她往下掉落的泪水，感觉温热滚烫。他喉咙滚动了一下，然后柔声细语道：“那个时候看不惯你倔强的样子，永远不服输不示弱，我就想一定要整哭你，可是一直到三亚分别，我都没有得逞过。”

这事钟艺柠记得，那时他目露凶光，说过早晚要看到自己哭着去求他。

“后来第一次看见你哭，是你跪在众人面前道歉认错。”那一幕是用刀刻在南柏岩脑海里的，每一帧都难以忘记，“我那时就后悔了，真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哭。”

“第二次，我来这里找你，说出了我的真心话，看到你难过又委屈的眼泪，我也如鲠在喉。”

“第三次，就是这次，我理解为你对我的不舍，而我心疼、无奈、自责。”南柏岩的目光如月下的脉脉流水。

听这些话全都像是最后的告别，钟艺柠咬紧嘴唇，紧着眉两眼一闭两行泪水齐刷刷掉落，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自己死了就死了，却无端让南柏岩也搭上命，死别这种事她真的经历够了。

南柏岩轻轻用手拂去她的泪，然后忍不住用拇指摸摸她的脸庞，是最轻柔最心动的触碰，他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他平和地说道：“你记着，我没有一刻后悔过来这里，就算我死了，也和你没有丝毫关系，你不必自责。”

听到“死”这个字眼时，觉得是马上就会发生的事，钟艺柠的心一揪，下意识抬手握住南柏岩的手掌，感受到温厚真实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