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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郡王鲜少有时间来余香院,她知道郡王一定是在照顾老夫人,虽然嘴上没有什么怨言,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受用,没事儿的时候就像是黏在了余香院,一有事就将她忘到了九霄云外。她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如果不用力已经基本感受不到疼痛,奇怪的是右手到现在却是半分力气也使不上来,这日她正在努力的尝试拿起一个茶杯,但那个茶杯像是和自己杠上了似的,她怎么也没有握住茶杯的力气。
正在她和茶杯较劲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她伸头往外看去,看到了墨竹慌慌张张的跑向她,她突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心口狠狠的震了一下。
“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宁语不再和那个茶杯较劲了,皱眉问墨竹。
墨竹喘着粗气,有些提不上气的道:“郡王……郡王要收通房了!”
宁语脚下突然间虚软,往后跌了一步,将桌上的茶杯撞得跌落在地上砸得粉碎。
郡王要收通房了,这句话是宁语这几日听到的唯一好郡王有关系的事情。麟国男子十五便算成年,成年便要往房里收人,这个宁语是知道的,她一直以为郡王清心寡欲,一般的女子根本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就算很多时候他就在她的边儿上,她都会担心自己不够完美让郡王看不起,事实证明郡王并不是仙人,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他也有人所具有的欲望。
宁语知道老夫人在病中,也知道定是老夫人让郡王收通房,只是郡王曾经那么坚定的一个人,他从来不会受老夫人摆布,现在突然间答应了要收人,那么只能说明郡王已经放下了他们的一切。
什么狗屁心意相通,现在听来竟然是这么的可笑,她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不平衡,将房门紧闭着,偷偷摸索到了一瓶子的烈酒,靠着床沿将自己灌得烂醉。
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烈酒从衣领浇进了胸口,胸前传来了伤口便随着心脏的疼痛,她的脑袋有些飘忽,伸手捂着胸前的伤,隐隐的觉得自己的伤口渗出了血。
她开始傻傻的笑着,笑自己的可悲,笑自己的愚蠢,人家的几句甜言蜜语便将她哄得团团转,人家说什么她都信,人家做什么她都认为那是真心的,可他将她关在了余香院,他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继续做着他身为一个郡王该做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得经过那几日的相处,已经迷迷糊糊的将郡王当做了那个厮守一生的事情,可是郡王呢?或许只是因为自己和德安长公主相似的面容,这样的理由,让她都痛恨自己的卑微。
房间的帷幔前面挂着郡王为她描的丹青,她晃晃悠悠的走到那里,伸手将上面一笔笔的痕迹抚摸了一遍又一遍,这是郡王现在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两幅死死的画像,两幅她曾经以为是郡王爱她的佐证的画像。
鼻子隐隐的发酸,积蓄了许久的眼泪慢慢的掉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了她光洁的手腕上,她忽然间发了狠,将那两幅画撕得粉碎,她发了疯似的嘶吼着,右手使不上力气,动作很是迟钝,眼看着两幅丹青已经化作废纸,她再也忍不住,瘫坐在地上,左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的抽泣声很大,引来了墨竹和临湘,但她们还未走近房门,便看到门上立着一个挺拔的身影,那身影有些微微的颤抖,但还是伸手屏退了她们。
他知道她是个要强的女孩,她肯定不想任何人看到她的脆弱。
听着房内越来越大的哭泣声,郡王只觉得自己的四肢已经变得麻木,怎么也挪不动。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也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她发泄她的情绪。
也许哭一顿就好了吧,发泄完了,冷静下来了他们再好好的谈吧。
只是郡王并没有想到,宁语已经将自己灌得个烂醉,她哭够了,哭得嗓子干疼,便扬起了酒瓶又喝了几口,烈酒入喉,亦是浇到了胸前的伤口,却并没有方才的疼痛了。许是已经麻木了吧,她想着,酒还真是个好东西,这么也可以让她不疼。
不疼就好了,不疼就好了,若是酒醒了她也感受不到疼痛,那就好了。
她低头,看到她绛红色的衣衫有些暗红,想着应该是方才的动作太大撕裂了伤口,里面的中衣已经开始泛红,但是她感受不到疼痛,只是一笑置之。
她慢慢的收起了膝盖,将自己的脸埋进了膝盖了,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狠狠的束起了盾牌来保护自己,只是现在她的盾牌却是那么的薄弱,就像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一般。
她想起来了,郡王从来没有和她提过他跟德安长公主的事情,郡王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一切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他从未动情,她却伤得彻底。
喉头慢慢的开始哽咽,眼泪又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腰间还有胸前和肩上的伤口流淌汇聚下来的鲜血,滴在黑色的地板砖上,显得那么的妖艳。
她的肩膀不停的抖动,手上的酒瓶没有握住,狠狠的砸在了地上,酒已经完全倾倒出来,她慢慢的抬起脸,看着那个酒瓶自嘲的笑了笑:“连你也看不起我吗?”她说着脸色慢慢的变得狰狞拿起那个酒瓶狠狠的朝地下摔去:“连你也看不起我吗!”
听到房内的响动,郡王什么都来不及想,一脚蹬开了房门冲了进去。
郡王这辈子也忘不了这个画面。
她光着脚站在那里,脚边是鲜红的血,身上因为撕裂了伤口绛红的衣裳已经染得暗红,房间里血腥味混杂着烈酒的味道向他扑了过来,而宁语,因为喝了酒已经完全没有了人样儿,她眼睛肿着,头发散乱着,看到郡王的那一刻,她诡异的笑了,然后慢慢的朝酒瓶的碎片走去。
郡王那一刻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赶忙冲了过去,一个手刀砍在了宁语的后颈上,然后接住了昏倒的她。
想要知道一个人有多爱你,只需要看她为你都做了些什么傻事,只是宁语这样的傻事,郡王再也无法经历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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