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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尔预料到陆家迟早会来人找她,却没想到,第一个来的会是二叔!
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二叔是当年唯一对妈妈和自己好的陆家的人了。
上辈子陆唯去世后,因为某些原因妈妈又跟爸爸复了婚,怀孕生下了陆尔。陆尔记得她上幼儿园前,爸爸就整日整夜在外面打牌,不帮衬着家里不说,还带一屁股债回来给人添堵。
妈妈劝不动他,他也很少在家,多数时候陆尔见到他,是他回来翻箱倒柜找家里还有什么能典当了换钱的玩意儿。
一开始妈妈还打零工攒钱替爸爸应付上门来讨债的,后面实在是赌得太大欠得太多,妈妈也没有办法了。讨债的揪着陆尔要把她往楼下扔,威胁妈妈还钱,妈妈吓得差点昏死过去,是二叔及时赶来,贴了上班多年攒下的积蓄,才让陆尔捡回一条小命。
后来爸爸更少回家了,怕讨债的去家里逮他,索性躲得远远的,连陆家也没回去过。
陆家老太自打陆尔出生起就没待见过她,老头呢又是个软骨头,什么都听老太婆的,所以尽管妈妈没有再跟爸爸离婚,但基本也等同于丧偶式婚姻,跟陆家没什么往来了。
是二叔陆成军隔三差五带点吃的用的来,再偷偷留一笔钱,妈妈前期才能撑着将陆尔带大。
陆尔记得那时候家属院里还有很多难听的闲言碎语,说妈妈是跟二叔不清不楚,才搞得爸爸一去不回。
小时候的她不懂人心有多恶毒,只知道这话让她听着不舒服,拿起石头就砸了那家邻居的窗玻璃。
邻居骂她是杂种,说不定都不是陆国栋亲生的。
一向软软糯糯温柔有礼的妈妈,提起菜刀往那邻居家里冲,吓得邻居白了脸,讪讪着说只是玩笑话。
自那之后家属院里就没人再敢欺负她们娘俩了,最多也就是背后嚼嚼二叔和妈妈的舌根。对于自己,妈妈一直都是无所谓的态度,她就忍不了陆尔受委屈,也对二叔有些抱歉,说了多次不需要他再来帮忙了。
陆家欠她们的确实不少,但陆成军做的已经够多了。
况且他还年轻,未婚,老和嫂子往来,影响他以后娶媳妇怎么办?
陆成军满不在乎,抱着陆尔逗乐她:“你妈妈又在唠叨些二叔不爱听的话咯!走,二叔带你去买糖葫芦吃!”
除了妈妈,童年的陆尔最喜欢的人就是二叔了,她甚至有时候会想,如果二叔才是她的爸爸,该多好呀……
“这么多年,你……”
陆成军的话将陆尔的思绪拉了回来,她一凛,瞅见男人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
陆家小妹,也就是陆唯和陆尔真正的小姑,被人贩子从家里抱走的时候大概都不到一周岁。听说当时孩子是在院子里晒太阳,陆家老太转个身进屋拿东西的功夫,出来发现小摇椅还在晃,孩子却没了。
那会儿陆国栋跟陆成军已经上学了,回来知道小妹没了后,哭着喊着要去找。后来也确实找了几年,但没什么消息,陆家二老便作罢了。
陆成军有好多问题想问陆尔。
问她被人贩子带去哪儿了,新爸爸新妈妈对她好不好,可曾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委屈,怎么又突然回了来,这些年……这些年有没有恨过爹妈恨过他们这两个哥哥……
但话到嘴边,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小妹被抱走的时候太小了,都没记事,可能对她来说,陆家、爹妈还有哥哥,是完全陌生的。
“没事儿,你人好就好,”陆成军笑,一双眼睛看着陆尔时,满是慈爱,“饿不饿,二哥给你再叫点东西吃?”
南城不大,城南的消息半天功夫就能传到城北,陆成军刚巧前两天做生意出了差,回来听邻里说小妹回来了,一口气都没歇,连忙就赶来了。
爹妈也不知道是被这消息惊到难以相信还是干嘛,拉着他的手反复叮嘱:“好好看看,是不是真是她啊!”
本来大哥要和他一起来的,但……
陆成军看了眼窝在陆尔怀里撒娇的陆唯,暗暗叹口气。
大哥和嫂子分开后没多久就找了个新女友,原已经计划着要去登记了,可后来不是遇上厂子大裁员嘛,那女人的家里嫌大哥停了职没收入,登记的事情就搁置了下来。结果最近那女人又突然查出有了身孕,女方父母怕肚子大起来被邻里指指点点,前几日上门要爹妈赶紧准备彩礼之类的,尽快挑日子把事情办了再说。
爹妈没工作,大哥早些年也没有攒钱的习惯,仅有的积蓄也在跟那女人谈恋爱的时候花了个底朝天,所以按爹妈话里话外的意思,希望他能给大哥搭把手。
陆成军虽然从小是个软心肠烂好人,但倒也不至于是个傻子。大哥如果确实有难处,帮一把理所应当,可这彩礼、新房、置办酒席,哪样不是烧钱的活计呀!
他没应,陆国栋自然也尴尬,借口这两日要陪那女人去医院检查,便让他先来找小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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