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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地B市国际机场,李熵容那边有提前安排好的人派车来接,浩浩荡荡三台奔驰商务,他邀请李济州同乘,得到了婉言拒绝:“不了,我和你现在是竞争对手,不适合共处。”
李熵容摇头失笑,随他去了。
话虽如此,李济州向来是到了哪里都不会孤家寡人的,他轻装简从只拎了一只黑色商务行李箱,下了飞机走贵宾通道直通停车场,一辆哑光黑改装吉普停在不远处打着双闪,两边车窗全降下,丝丝缕缕的烟雾袅袅飘出。
走过去拉开后备箱将行李丢进去,又砰一声关上,李济州径直来到副驾拉开车门,司机是个穿深色飞行夹克的男人,把烟掐灭扭头看过来,同样英俊的五官但气质粗犷许多,像荒原上年复一年风吹日晒的岩石,坚硬而且锋利。
他叫齐臻,是在B市同样声名煊赫的齐家的后人,不过李济州跟他的相识却不在B市,而是西北边某个落后又贫穷的小山村。
方申集团旗下有个慈善基金会,前些年响应国家精准扶贫政策做乡村教育扶贫工作,踏足西北偏远山村出资出力修葺当地校舍,说是修葺,其实跟重建没差,好在方申本身就是房地产起家,这些工作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只不过扶贫项目得有个牵头人,李济州是被方凝亲自指派下来,到前线监督工作的。
也就是那时候他跟齐臻认识,至于为什么堂堂的齐家后人会出现在大西北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沟里,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住的地方定好了吗?”
齐臻还跟当年一样,说好听点是极端的实用主义者,跟李济州这么多年不见,一上来连句寒暄的客气话都没有,问出的问题却是实实在在的正经事。
也不知他这些年回到齐家境况如何,有没有被大家族里勾心斗角的兄弟姐妹们挤兑,不过他天生有食肉动物的野性与狠劲儿,像草原上独自狩猎的孤狼,而那些世家子弟却都是养在温室里毛发油亮性情温顺的老虎,轻易也没人敢惹他,只会躲着走。
李济州报了个酒店的名字,齐臻说:“哦,那离我家不远。”这就完了,也没加一句请李济州去他家里坐坐。
不过李济州也不在乎这个,他来B市是为了追老婆,又不是跟兄弟叙旧的。
李济州有些年头没来B市了,国内这些个一二线城市,虽说都发展飞速日新月异,可早就规划建造好的市中心基本上没怎么变,而且都清一色的钢筋水泥高楼林立,大同小异,没那几个地标性建筑,乍一看几乎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车停在华尔道夫酒店正门,李济州道了声谢准备下车,齐臻趁这当口儿又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吞云吐雾,像是刚反应过来,又或者压根只是随便一问:“你刚说你这趟是做什么来着?”
“参加黄氏集团未来继承人的生日宴。”
李济州当然不会把追老婆这话直接秃噜出来,毕竟还要脸。
“哦。”齐臻又摆出那副世外高人的模样,不是高深莫测,而是干我吊事,不过这次没表现得特别漠不关心,“黄净之对吧,我有个堂妹挺喜欢他的。”
李济州道:“巧了,我表妹也喜欢。小姑娘追星么,遇见这么一个长得好看唱歌又好听的,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人家。”
齐臻瞥他一眼:“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而且他俩都到适婚年纪了,最近两家人正张罗说亲的事。”
手机嗡嗡震动,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本地的座机号码,黄净之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起来,对面先是一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轻笑,然后开口:“午安,我是李济州,”他说:“我现在在B市,今晚有空见个面吗?”
黄净之没有立刻接腔,他从对方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异样,李济州显然没把他当成素未谋面的黄净之看待,至于当成了谁,不言而喻。
他沉了沉声线,冷硬地回绝:“你很冒昧。”
李济州仍是笑,但并没有以往那种故意轻慢的意味,是很温和的语调:“我知道,抱歉,”他压低声音,似乎贴近了收声筒,一呼一吸的频率都透过电波传到黄净之这里,有点像心跳:“……但我实在是,太想见你一面了。”
黄净之又不说话了,两个人隔着电话一起沉默,最后还是李济州又先忍不住,其实打这个电话之前他就一直在忐忑,怕弄巧成拙,若不是那会儿在车上听到齐臻的话,他是可以忍到后天生日宴上再跟对方见面的。
“别生气。”他道歉,在此之前很少有人能从李济州口中听到这么多道歉,因为他从来不屑一顾,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没有值得他重视的人和事,最是多情又无情。
“我知道这个电话不该打,”他苦笑:“可还是忍不住……”已经全然没了之前微信对话的游刃有余,即便试探也是有把握的,此刻的李济州更像个笨嘴拙舌的傻子,说着没意义的车轱辘话,只希望这个电话维持的时长能久一点,再久一点,他已经太久没听到白桦的声音,那种思念是长在骨子里的,从对方发出第一声呼吸后,就开始不受控制地迅速蔓延。
黄净之还是没吭声,但也没立刻挂断电话,哪怕是这样不足为道的恩赐,都让李济州心脏震颤胸口发紧。
“你——”
那边突然传进来一道声音:“在接电话?”
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像是黄净之把手机拿开,冲对方嗯了一声。
“那我等你。”
“好。”
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李济州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簌簌冷却下去,亏他还信誓旦旦撂下公平竞争那种话,事实却是,如今的他在黄净之面前哪里还有跟其他人公平竞争的资本,不管是谁都能高他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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