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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章 乔小姐断案（第1页）

老妪的话说的很对，小男孩右手有六根手指，是个人只要不瞎都能看到，这不足以作为证据。

陈汤武头疼了。

此时，李氏止住哭声，抹了抹眼泪，对陈汤武道：“大人，民妇还有一个证据。只是……只是这个证据，在众目睽睽下，不好明示……”

陈汤武道：“都什么时候了，有什么不好明示的？你既然说这孩童是你的儿子，你得拿出确切的证据来。不然本官就将你移交给临安知府！”

李氏忙道：“我儿子身上还有块胎记，长在……长在小……小鸡儿上了，豆板大小。这地方总不能人人都瞧见过吧。望大人明鉴。”

确实，这地方，怪不得李氏说“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明示”。

陈汤武随即叫来一个老妈子，将小男孩带到一边的隐秘处。检查完，老妈子前来回禀：“大人，确实有一块胎记，长得挺像豆板的。”

“哦～”围观的众人，一个个都哦圆了嘴。看来这中年妇人说的都是真的，并没有说谎。

这一下，众人的情绪有些不淡定了，感情刚才的眼泪都是不值钱的呀！受骗上当的感受，让他们颇为生气。纷纷指责老妪起来。

徐朔在人群中也是骂骂咧咧，宋小妹轻哼了一声，不发表什么意见。人呢，最容易被感情欺骗了。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或所听到的，只要符合他们的认为就可以了。这也是之所以古往今来，骗子这行业屡禁不止的原因之一吧。

在陈汤武的质问下，老妪终于道出了实情：

原来老妪确实是个人贩子，这个小男孩也确实是她拐来的，从小便养在身边。为什么不卖掉呢？因为留着可以做障眼使用。老妪教小男孩怎么说话，怎么演，怎么跟自己配合。就这样老妪带着小男孩行骗拐卖，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大人的话人们未必会相信，但是小孩子一哭，人们就会心软，会信以为真。并且有小孩子在，人们也会放松警惕。

比如在一辆行驶的公交车上，一个长相猥琐的中年男子，一个怀抱小孩的年轻妇女，如果说这两人中有一个是小偷，你会投票给谁？相信绝大多数人会毫不犹疑地认为男子肯定是小偷。这是一种刻板认知。人们下意识地会将美丽的、可爱的、弱小的、可怜的，归为需要保护的，无攻击性的，善良的群体；反之，丑陋的、凶恶的、强壮的，可能就是有攻击性的、伤害性的，邪恶的群体。

那话说这个小男孩即然是老妪拐来的，为何对老妪那么亲近，就跟真的祖孙一样呢？

人在一到三岁的时候，还没有形成鲜明深刻的记忆，他对于自己从哪儿来的记忆比较的模糊。再加上老妪天天跟自己待在一起，给他吃的，给他穿的，给他住的，甚至给他好玩的。他自然而然就认老妪，并且一直觉得老妪是他的亲奶奶。

所以当大家一致认为老妪就是人贩子的时候，小男孩是真的急了，他害怕陈汤武治老妪的罪。祖孙两，真亦假来，假亦真，真真假假，耍得众人团团转。

高进阶的骗术就是这样，真假参半。

陈汤武随即下令，让李氏当场领走小男孩，襁褓中的婴孩判给了蔡氏。老妪吴氏则被押往临安府衙收监再审。

李氏领着小男孩跪地叩谢陈汤武；蔡氏也是感激涕淋，抱着婴孩哭着跪谢，称陈汤武是包青天再世，并说了一堆感激的话。众人也都赞叹陈汤武的英明。

正当蔡氏准备起身离去，却不想有两人从人群中出来，大喊一声：“且慢！”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中出来一胖一瘦两名年轻的女子。胖的是乔巧，瘦的自然是宋小妹。

哎？这是要做什么？

陈汤武眉头一皱，问道：“两位娘子，有何事？”

乔巧上前一步道：“陈大人，你不能放走那女子。我怀疑，那女子也是个人贩子！”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可以说石破天惊，犹如炸雷。于是纷纷议论：这么美的小娘子怎么会是人贩子呢？若说她被人掳走，那还是情理当中的。她掳别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徐朔在人群中，已经闭嘴了。他知宋小妹出列，那准是有什么事，难不成，这小娘子真是个人贩子？

乔巧道：“婴儿刚满月是不可能断奶的。我瞧这娘子的打扮以及她的诉说，也不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娘子。即然不是有钱人家的娘子，自然是请不起乳娘，乳孩子就只能靠自己了。但我看她脸上施有粉黛，且胸前平平。不像一个哺乳中的女子。要知道，女子在哺乳中，是不能涂脂抹粉的，胸部也会鼓胀……”

乔巧一番话，非但没有引起众人的思考，大家反而对她一个年轻女子张口闭口就是“胸”啊“乳”啊的，窃窃私语起来。这话也说的那蔡氏羞红了脸，捂紧了自己的前胸。

宋小妹干咳了几声，帮乔巧解围道：“生过小孩的，应该明白这位娘子说的情况吧。为什么不能涂脂抹粉，因为一些脂粉中含有不能食的成分，比如说铅呢，水银呢，都含有微量的毒素的。如果一个母亲脸上涂有脂粉，在与婴孩接触中，难免会把脂粉沾给婴孩。”

宋小妹这么一解释，很多人都懂了。再看向蔡氏，果见她蛾眉晕染，两腮施朱，嘴唇上还点了色。

乔巧又道：“陈大人如若不相信，可再请方才给芽儿验身的妈妈为她验查一番。生过小孩，出过奶水的女子的双乳与未婚未生的女子不同，开没开乳，一验便知。如果是我错怪了人，我愿意承担诬告的后果。”

谨慎一些也是好的，再说了，人家说愿意承担后果。于是陈汤武就又命人请来了婆子。婆子领命，将蔡氏带至一处隐蔽处。

不多时，那婆子便揪着蔡氏来到陈汤武跟前，“大人。她果真没有开过乳。这孩子不是她的！”

哦嚯！这下有意思了！这两人都不是好人呢！这还是应了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大胆刁妇，居然敢戏弄本官！来人，将其绑了，与那老妇人一同送往府衙关起来！”

陈汤武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了，感觉自己被人当猴耍来耍去，若不是这一胖一瘦的姑娘看出端倪，出来指正，自己真差点办了一件糊涂事！

即然这婴孩不是年轻女子的也不是老妪的，那会是谁的呢？

陈汤武接过婆子手中的婴孩，心生怜悯，心中感慨：这些该死的人贩子，把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偷出来，也不知道他的生身父母今在何方？怕是寻儿寻得肝肠寸断了吧！可怜呢可怜。还好今日这孩子运气好，遇上了我陈汤武。我陈汤武虽然不是什么包龙图，但也算是救了你一条小命……

陈汤武内心自我感动，想着想着，竟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