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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蓑衣的侍卫冲过大雨,把护在怀里的锦衣拿出来,递到他的手中。
他看着衣裳,又有些恍惚。
这件锦袍,还是许雪樱亲手给他缝制的。
密密的针脚,精致的绣纹,都是她坐在榻边守着他的时候,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他一向不太管自己这些事,在宫里的时候,许雪樱亲手伺侯他衣食住行,温柔体贴,无微不至,他这一辈子还没有受过别人这样的好。
未解毒的那些日子,一百多个日夜,她每晚那样坐着,看他先入睡。
他开始不习惯,但后来也渐渐地在她轻柔的呼吸里学会舒服地睡着了。
她亲手给他做的汤,亲手熬制的药,都是一勺一勺地喂到他的嘴边。她给他擦洗身子,他从开始无知无觉,到后来的满面通红,再到后来的渐渐平静……一切变得很自然……仿佛他真是阎晟,她真是阎晟的王妃。
到底是什么时候,习惯了穿着许雪樱做的鞋袜,在宫里走来走去的呢?
到底是什么时候,习惯了她清晨出现在榻边,挽起了帐幔,温柔地冲他微笑呢?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在半夜醒来的时候,会看着趴在榻边的她,心潮难平的呢?
他一直在骗自己,他只是在代替阎晟,她只是因为喜欢阎晟而对他好而已。
直到她用力抱住他的那一刻,直到她主动亲吻到他嘴唇的那一刻,那种欺骗已经轰然倒塌了。
他看到了阿九,愧疚于对爱情的背叛,怎么轻易就动摇了?他狼狈地从那里逃走,逃到了泗水城,不见许雪樱,也不见阿九,他想他会从此平静了吧?
但许雪樱居然找过来了,他要怎么办?
“主子?”侍卫轻轻推了他一下。
他醒过神,缓缓伸手接过了衣袍,走到旁边的房间去换。
路过窗口的时候,往里面看,泠涧正俯身给小景推拿穴道。
小彩捂着嘴站在一边哭。
这两个丫头跟在许雪樱身边,跟着她一起照林他,也算熟悉了。
小景比小彩沉稳,是许雪樱身边最贴心的人。
他想了想,走进房间,低声问:“情况怎么样了?”
“不太好。”泠涧拧眉,担忧地说:“怎么病成这样,难道之前都没有好好吃药吗?”
“吃了呀,每天郡主都亲自喂她吃药呢。”小彩抽泣着点头,难过地说:“可是她就是一直不退热,到底是什么病,怎么这么凶险?”
“有些奇怪。”泠涧疑惑地扭头看向小彩,“你们来的路上,出过什么事吗?”
“没有啊。”小彩连连摇头,小声说:“我们一直有侍卫护送,很顺畅。就是小景一上马车就开始发热了,途中看了两回大夫,都没起什么作用。在船上就更厉害了,或者是因为每天赶路累的?”
“这就古怪了,风寒像是才得的,之前发热应当不是风寒,是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泠涧接过婢女递上的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狐疑地问。
“没有呀,我们与郡主吃住都是一样的,从来没什么差别。”小彩又急切地摇头,扑通跪下去,拉着泠涧的手,哭着央求,“公子请救救小景吧,我们一起出来,得一起回去啊。”
“起来说话。”泠涧赶紧扶起她,柔声说:“有我在,放心吧。”
“小景,你听到了吗,泠涧公子会治好你的,你坚持住啊。”小彩拉住小景的手,抽泣着说:“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放花灯呢。”
“泠涧,她是中毒?”一直不出声的卫长风突然问道。
“就因为不是毒,这才让我疑惑。”泠涧苦笑,摇了摇头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世间高人辈出,隔一段时候就要让我见识见识新鲜东西。天知道,我压根就不想看到有这些害人东西横空出世。”
“需要我做什么?”卫长风上前一步,低声问。
“过来帮我给她翻个身。”泠涧挽起袖子,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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