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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嫣尖叫着捂脸,跳下长凳,飞奔向竹榻。
他重重的脚步声响起,她偷偷从指缝里看,他拎着两条长凳出了门,把长凳放在狭窄的走道上,重重躺下去。
君下惠,还真是沉得住气,她咬唇想了会儿,又琢磨,难不成,是她不够吸引他?或者是他嫌弃她已非完璧?
这样闹,让她堵了满心的气,心脏裂痛难忍,那噩梦又至。
这一回比前一次更加清晰,更加残忍,她甚至看到了戴着白口罩的男子摁着她的手脚,催促另一人赶紧剖开她的胸口,取出她的心脏。
天……那般的剧痛啊!
她痛苦地嘶吼着,剧烈地颤抖,她想摆脱这样难以想像的痛苦,冰凉残忍的刀锋划破她的皮肉,深入她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割开她的血管。
她扭曲着,大喊着那人的名字,荀泽……荀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轰隆隆的雷声骤然炸响,她的耳朵,她的眼睛,她的心脏,她身上每一个部分都痛至麻木。她经无力再喊,她瞪大了流出血泪的眼睛,看着那张脸渐渐近了,清晰了,沾着血的嘴唇嗫嚅着,没能再唤出那人的名字,荀泽。
我那样爱你,你却拿走我的心……
那人慢慢俯身,俊朗的脸,带着陌生的残忍,一字一顿地告诉她:陆蔓,不要恨我,谁让你的血型对上了呢。我会安顿你的母亲,让她老有所依。
那我呢?荀泽?我爱你的心,你准备送给谁?
她最后一丝气息也没了,瞪大血眸,直直地看着天空。
白色的影子从那可怜的女子身上飘出来,这男子曾拥着她,笑吟吟地说:“陆蔓,陆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与你携手走过。”
……
轰隆隆,又是声雷,卿嫣猛地醒了过来,瞪大血红的眸子,紧掩着胸口,大声地喘着。
果然,她不是喝鸡汤死的呀!阎王还算好心,给了她一个温暖的鸡汤梦,让她不至于在过去承受双重痛苦。
一双有力的臂膀把她从榻上捞起来,轻摁在怀中,手掌在她的背上轻轻揉拍。
大雨噼哩啪拉地砸着小屋,瀑布的声音和洪流往下游奔去的声音振聋发聩,大风把雨刮进了窗子,原本她摆着凳子的地方一片水渍。
“我在哪里?”她哑声问,混沌中,她还没从那噩梦里醒过来。
“轮回崖底。吴刚,荀泽,是你什么人?”他轻抬她的下颌,沉声问。
“哈哈,一个卖桂花糕的,一个……卖房子的。”她用手背抹脸,笑哈哈地说:“做梦梦到坐在大房子里吃桂花糕,真是好吃,太好吃了……就是房子不太好住……阳光进不来……”
“你眼睛流血了。”他突然皱眉,拿出帕子在她的眼睛上轻擦。
卿嫣心里一凉,做这样的梦,不是好事,心脏频频地疼,也不是好事。只怕梦里那白衣男子说的话是真的,她不能爱,不能恨,不能怨,不能动七情六欲,甚至只有二十年可活。若是这样,人生何趣?不如早点死了拉倒。
“真下雨了,宸王真是能测风云的半仙啊!”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跳下竹榻,去窗口看雨。
人间天,太善变,今日春风明日雨。
“青珂,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突然问。
“你呢?”她转过头来看他。
两个人对视了片刻,她又缓缓地说:“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你我都不是真的自己。所以,我们都遇不上对的人,过不了快活的日子。”
那样玉白的小脸,偏有两泪殷红的血珠从眼角缓缓淌下。
真的像食心妖,清纯至极中带着些许娇媚,魅人心魄。
他起身,步步走近了她,一指抬起了她的下颌,一指缓缓擦她眼角的血泪。她安静地仰着头,任他的指尖温柔地抚过她的脸。
“我想母亲,我想回家……”她嘴唇微颤,轻轻吐出两句。
这么柔,这么轻,这么让人心痛的两句话。他俯下头,吻住了她的嘴唇。
“我要你……”他低低地在她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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