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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要多礼了,与其在汴京城中妄自揣测,不妨一探,或许更为安心。”
“老臣这便动身,连夜出臣,定会彻查当中缘由,再来禀报。”严若海不敢怠慢,当即便要依令动身,可想到昨夜之事,当即俯首开口道。
“若。。。老臣离开,圣上便无人相护。。。这。。。”
圣上轻声一笑道:“怎么,离了你这位宗师,难不成就会有人敢行刺朕了不成?”
玩笑之言,放在从前,君臣二人只会相视一笑,但在这雨夜之中,君之笑显得格外冷冽,而臣子却显格外惶恐,此等君臣之状,自然是因昨夜林中木屋行刺不成,看似牢固的君臣,似在无形之中有了些许裂隙。。。
严若海虎目稍怔,他自然是听出了圣上此言中暗蕴的些许不满,想要立时下跪请罪,却不知如何开口,又该请何罪,想如从前一般,一笑了之,可怎么也笑不出声来。
瞧着自己最得力的护军宗师进退两难,圣上双目微眯,目中红芒隐现,哪有半点往日君臣之情,不过也只须臾,红芒消去,又如往日般含笑开口:“老严这是何种神色,朕不过是开小小玩笑罢了,莫要忘了,此次朕北上汴京,目的为何?”
圣上神色缓和,严若海心中终是稍稍松弛些许,听得提起北上一事,立时想到适才夜中红芒所生方向,正是望离山之方位,不禁喃喃开口:“望离山庄。。。”
“老严总算没忘了此次北上为何。。。既然那方位是望离山庄方位,咱们何不就此动身,反正。。。英离会之日已近了不是?”圣上负手笑道,面上神色再缓几分。
“可若那古怪真与望离山庄有关。。。陛下安危。。。”严若海正欲开口劝阻,却见圣上笑容稍去,立时明了圣意已决,忙是闭口,转了话锋道。
“臣明白了,这便准备一番,不知几时动身。”
圣上笑道:“想来这一日,忠齐已是调息得当了,去传旨吧。。。今夜动身,不必惊动他人。”
“今夜?那唐。。。”严若海听圣上欲连夜起程,想到昨日从自己与老狗手下逃得一命的唐氏公子,本打算将功赎罪之请到了嘴边,却又咽回了肚中。
圣上当然猜出了严若海言中之意,轻声一笑道:“既是破开棋局杀招,自需再耐心布局不是,若是心急,只怕要折几子,岂不得不偿失。。。去吧。”
闻听此言,严若海知自己想再表忠心只能耐心再带良机了,只得行礼退去,行至院墙前时,身形稍顿,目光无意一瞥,望向小院之中紧闭房门,凝视片刻,终收回目光,缓退而去。
待得严若海离去,小院之中唯剩圣上一人之时,这位齐云之主,方才向着身后厢房之中,缓缓开口:“行了。。。老严已是远去了,你不必再掩内息,出来吧。”
话音落时,身后厢房门悄然推开,佝偻老狗黑袍身影浮现漆黑厢房之中,许是因昨夜刺杀不成浑身灼伤,这老狗的腰似已弯得更深,就连裹身黑袍,也已换成了宽大斗篷,兜帽将受伤的面容牢牢遮掩。
弯腰行出,至九五身侧三步方止,躬身恭敬道:“老奴有罪,不能为圣上分忧,若今夜圣上未曾下旨动身,老奴定再行刺杀之。。。”
言未尽时,就见圣上微抬手掌,当即止住语势,听得圣上淡然开口,不过却不再是刺杀之事,而是将话锋转向离去的护军宗师:“忠齐,你伴驾亦快二十年了,你觉得。。。老严可有古怪?”
如此明着发问,倒让老狗心中有些慌乱,虽说自己心中盘算,的确是重伤而归,好让这位九五疑心尽往那位游龙宗师身上,可眼下他如此明着问自己,看来不止是严若海,便是自己身上疑点也不曾洗去分毫。。。
思忖再三,老狗将本就弯得更深的腰再弯几分,尽力平静开口:“老奴不知,老奴只想一心为圣上分忧。。。其他的,都不是老奴该去思虑的。”
如此回话,端得滴水不漏,果不其然,此声落时,显然能感受到圣上审视目光稍去,而后平静之声入耳:“很好,适才天象异变之时,你不顾自己的伤势赶来,朕心甚慰。”
“老奴能长伴驾前,皆因圣上垂怜,这些只不过是分内之事,不足提矣。”老狗恭敬应道。
圣上也未在此事上再过多言,而是话锋一转道:“严彬还有几日能赶来汴京。”
此言一出,忠齐顿知圣上心意,严彬是谁,乃骁骑统领,严若海义子,圣上不问游龙宗师,却来问自己,当中何意,已不言而喻,不过谨慎之下,仍是垂首回道:“这。。。老奴该死,着实不知。”
圣上眼眸微移,又再审视身前近侍,片刻之后,伸手入宽袖之中,取出卷笺一方,递将而去,轻声言道:“严彬这孩子。。。倒也忠心,率三百精骑,日夜兼程,想来不用几日,便可抵达。”
忠齐并未伸手去接,反倒稍稍后退几步,向着九五再躬身道:“老奴贺喜,圣上得此忠臣。”
“忠臣。。。何为忠臣。。。四十载相伴,现在也不知是忠是奸了。”圣上并未强求,手指一捻,那张写满蝇头小楷的卷笺瞬间化作齑粉,消散雨中。
忠齐自不会去接下这话来,只是噤声立于一旁,如聋哑了一般,圣上轻瞥目光也始终不曾移开分毫,见老狗此态,终是收回目光开口轻言道:“你也去吧,赶在严大人去寻你传旨前赶回。”
忠齐如蒙大赦,尽力平复心境开口应道:“老奴遵旨。”
伴驾北上的两人齐退出院,此方小院之中真的只剩孤家寡人,不过也正因再无他人,圣上捻动玉持之手终是停下,望向夜幕之中,兀自冷笑,轻声自言道:“先生这子落得着实精妙,朕的心思,也在你算计之中了。。。朕知道,你想让朕去往望离。。。罢了,既然输了一阵,便瞧瞧先生接下来,是该如何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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