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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手术直到深夜才结束。幸而不是要紧部位,又正好在医院,他当场得到国内医疗队里外科医生的救治,情况还算乐观。
荆楚醒来的时候躺在一个四周洁白无瑕的病房里,病房的门掩上了,夜色已经极深,但没有亮灯,幸而墙壁洁白,足以反射出走廊的灯光,看个模糊影子。麻醉的药效正在逐渐褪去,他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受伤的那只手臂如同置身于烈火当中烙烫,细密的痛,灼热钻心。
记忆的最后是人安全了,他动了动正常的那只手,才发现正被压着,手边趴了一个人。
这细微的动作也惊醒了手边人,她几乎是同时直起身,借着走廊里的光线,荆楚看清楚了,是李露白。
李露白抓住他的手,看不清面色,只听到她有些着急,“你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荆楚想说话,却发现喉咙里十分干涩,因而嗓音喑哑不已,他清了清嗓子,言简意赅,“没有。”
李露白好长时间没说话,只有仪器的滴声每隔几秒回响在病房。
荆楚想,她可能在愧疚,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等下会很痛。”李露白说道。
出手术室的时候医生交代过,他这是枪伤,子弹碎片一枚一枚取出,创面消毒用药用了很一阵功夫,麻药药效一过,会是极度剧烈的发散性疼痛。
“没关系。”荆楚还是觉得自己的声音很沙哑,像是什么卡在喉咙里,压抑着声带。
“我确实这段时间以来都不开心,我骗了你。”李露白低声道:“你不要回答,听我说就好。”
“我很感谢你发觉了却不戳破,一直替我哥哥照顾我。”
“很值得。”荆楚怕她接下来会说出些什么,接道。
李露白的身形僵住,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走廊灯光熄灭的前一刻,他看见她双手捂着面庞,双肩微颤,哭得失声,像吞了一口春末的青梅,酸苦的哽在喉头,喉咙里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悲伤得不能自已。
荆楚就想,自己一定是吓到她了吧,否则她怎么能哭成这样呢?
深夜的月光穿过玻璃窗倾泻在她的身上,清冷的流光使她的整个身形都一览无余,她看起来与以往一点也不同。光晕流连,与另一边照不到的晦暗阴影交错,看得清空气中的浮尘在她周遭翩跹跳动,看不见她的神色。她瘦削的脊背因为哭泣而抽动,就像春日新抽的梨杏枝条那样脆弱地颤抖。她哭泣的模样陷在这样的光影中,竟然显得别样温柔妩媚,这个时候的她软弱又无助,看不出丝毫从前冷静强势的影子。
荆楚伸出完好的那只手,将李露白揽到怀中。
他还想,他怎么可以,让他的小妹妹这么难过呢。
呜呜呜我当初写到这里的时候差点动了扶正荆楚的心(自己感动自己),我为荆楚举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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