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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打开,复又阖上。
殷玉手提宫灯,看着那道桃红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玉奴,你跟了公主多久了?”李公公的声音自一旁传来。
少年阴柔的面庞一半覆在阴影里,说:“一年,两年……幸得公主垂青,从未对奴生厌。”
“十三公主身边只常伴你一人,想必公主对你也是极其喜爱。”
“不……仅是公主心善而已。”
换做旁人,他兴许早已化作皇权之下的一捧黄土。
*
季嫣没有提灯,是怕有光亮在,皇兄会将她认出。
铜盆里有井水,九皇兄额上也敷着被井水打湿的巾帕。
季嫣伸手把帕子取了下来,放在水里浸了一遍,稍微拧干后再重新敷在皇兄的额头上。
他今日没有束发,唇有些干,好像又消瘦了些。
季嫣觉得他该要喝一点水,但皇兄还在睡梦里,他这两天应该难得能睡一个安稳觉,季嫣不想吵醒他,只想等他醒来再提醒他喝水。
届时皇兄若是清醒了,询问她为何是这副打扮,她也已经想好了说辞,若是皇兄并不清醒,把她误认成了媚媚,那她便顺水推舟假扮一回媚媚,若皇兄能够有所好转,她日后多扮几回也无妨。
她静静守在一旁,不知道守了有多久,帕子也换了好几回,皇兄还没有醒,若是平时她该回去了,只是这两日皇兄身体不适,她实在放心不下,便没有离开。
不多时又泛起一阵困意,季嫣拿来一只软枕垫在身下,坐下来,手臂压在榻上,脸颊枕上去,先是看了会儿九皇兄,最后实在太困,便闭上了眼睛小憩。
后来惊醒,是听见了皇兄梦呓,嗓音沙哑地唤着“媚媚”。
季嫣撑起了身体,不敢乱来,待皇兄平复下来后,才伸手去取他额上的巾帕,丢进了铜盆里,又拿手心去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好像没那么烫了。
她打算收回手,可刚准备抽离时,整个手掌都被握住。
裴砚之将她的手掌攥在手心,他掌心极烫,像冬日的暖手炉。
“皇……”季嫣张了张唇,刚发出一个音节,声音便止住,她差点忘记了要假扮媚媚的事,此刻生生按捺住了说话的冲动。
她把眼帘垂低了些,没有开口说话。
“妹妹,你来看我了。”
裴砚之的声音沙哑,可季嫣莫名就是能从他声音里听出来一丝欢愉。
同时,她有点紧张。假扮媚媚说起来很容易,可真正面对九皇兄的时候,她总觉得处处都是破绽,皇兄一定能看出来端倪,到时候或许会笑她愚笨,竟能想到如此幼稚的法子。
“为何不抬头?”他攥着她掌心的手,力道稍微放松了些,声音显得柔和,“你弃了我许久,如今又来看我,是在可怜我吗?”
没有。
季嫣无声地说出口,同时对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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