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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三角决斗2（第1页）

此刻距离日光完全消失大概还有两三个小时的时间，男人眉头紧蹙，几滴汗水在他的宽大的额头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他握紧拳头，却仍是先朝万篱微微躬了身，以示自己的尊敬。

“以前我们流浪城邦的人都以为那些龟缩在末流城里的都是些胆小怕事的孬种，却忘了这里是大漠，而大漠总是不缺有血性的男人。”男人环顾人群，神情严肃恍如高立于雄伟祭坛之上的司天或是辅司。

“过去流浪城邦在大地之上四处辗转，或是杀戮，或是被人围攻屠灭，过去我们没有家园，也没有明天。而十几天前当我们被几个城镇的兵力围困在一处峡谷里的时候，是月大人突然出现，天降神命，我们拥有了神眷的力量，虽然浴血突围之后仅剩这一百余人，但我们的热血仍在！”

男人的话有些混乱，与其说是对万篱解释，更像是对在场的众人说的。庞大的流浪城邦总是时刻处于分解与崩灭的边缘，所以相比与末流城这样平静安稳的聚落，他们更需要一种强有力的信仰将每个人联系在一起。

一种就像家人，就像骨肉兄弟的联系。

“我从小就在这大漠之上成长，也算摸爬滚打了四十几年，不论输赢，别人发出的挑战我还从没有拒绝过，今天也是一样！所以，我接受您的挑战，但在决斗开始之前，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不知为何，此刻万篱的内心竟生出淡淡的敬意，他能感受到男人的真诚与勇敢。在末流城看来，流浪城邦只不过是一群纠结成伙、无恶不作的强盗土匪，而对于流浪城邦而言，末流城光辉堂皇的诸位也不过是缩在龟壳里的一群懦夫罢了。

没有所谓对错，一切都只为了生存而已。但是万篱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不论今日之事最终如何，为了生存，他决不会有多一分的疑虑。他们，大概算是彼此彼此吧。

“啰嗦”，万篱轻声叹道，“男人既然说了要决斗，就该立刻抽出刀剑了！”

大汉深深望了他一眼，沉声道：“您说得不错，但这里是流浪城邦的地盘，我们不会让战士死在肮脏的街道上，那是对勇者的侮辱！”他转身的时候人群为他让开一条去路，他们不约而同地迈开脚步，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万篱突然觉得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他低下头，撞上了身旁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和他满是敬佩的目光。

“对于一个聚落民来说，您真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我自己都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资格参加真正的三角决斗呢！”

这也许是这个多灾多难的部落在之前那场战斗中留存下来的唯一一个孩子，万篱看见他的脸颊上同样也有黑色的火焰纹，但他并没有在人群中找见孩子的母亲。

“很多时候光是勇敢还不够哦，我们还需要很多很多的东西，而且有了这些东西之后，我们有时候也还是会失败”，万篱摸了摸他微绻的头发，跟着男人走进了一座临时搭建的木质拱门。在他的身后，则是一同跟来的大队死信者和被人按住臂膀的格绯。

“唔，我不是很懂，不过在流浪城邦，三角决斗是对勇士的献礼”，似乎是担心万篱不清楚决斗的规则，小男孩用仍带稚气的解释道，“挑战三角决斗的勇者将先后挑战部落里的三位受人尊敬的战士，每场战斗大概持续二十分钟，一个小时之后如果那位勇士还能站在场上，就代表他通过了试炼”。

“奥嘉倒是很清楚嘛，你准备什么时候参加三角决斗呢？叔叔可以给你放水哦！”

一个左脸带着长疤的男人一把举起奥嘉放到自己的肩膀上，他说话的声音很是轻柔，但那张微笑的脸却并不好看。不，老实说，那应该是一张适合呲牙吼叫而非扬起笑意的脸。

那该是一张战士的脸。

万篱将目光从男孩身上收回来，开始打量起自己此刻身处的这个巨大圆形广场。穿过拱门之后他的眼前出现了简陋向下的阶梯，赫红土壤被挖下去一大截，再加上四周搭建起的类似于看台一般的东西，这个鸟巢般的建筑大概有两三层楼高。

男人带着现成的观众通过侧方的木梯步上看台，而万篱则循着另一个男人的指引，缓步来到了广场中央。尖叫声、欢呼声次第响起，万篱知道自己大概没有太多准备的时间了。

“谁第一个上，来迎接我们尊贵的客人？”嬉闹中传来一声嘹亮的呼喊，紧接着万篱就看见两三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被人从一旁的侧门强行拖进赛场。

“那是堪那镇的原住民，也是待会儿的补给”，一旁的男人解释道，“如果出现了什么突发情况的话从，您或是我们的战士都可以随时杀了他们来引发死信者的能力”。

万篱抬头看了看坐在看台一角格绯，心里郁闷得不行，老实说他现在急需回复长时间奔跑所消耗掉的力量。但之前杀了那个末流城的剑师或是那个赤膊男人都还算情有可原，而眼下他要是为了活命杀了这几普通人，格绯又会怎么看他呢？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排除杂念，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关心这个满是麻烦的丫头的想法了？反正最后自己不也是一个人上路吗？不管怎么说先活下来才是最要紧的吧，要骂的话，随他们好了。

“我先来！”一个精瘦如同猴子一般的男人大喝一声，提着两把弯刀跳下看台，他的出现引来了看台上的一片欢呼，看样子他在流浪城邦里也是个有着相当名望的家伙。

男人随意舞动着双刀，犹未胜利，便已经笑容满面地绕着广场走了一圈。也许在他看来，要赢眼前这个衣衫破烂的聚落民小鬼实在是毫无挑战性，相比于接下来十拿九稳的战局，他更乐于享受一下此刻身边的欢呼与尖叫。

万篱等待了大概五分钟，男人才转过身来直面他，“得罪喽！”话音刚落，男人的双眼流露出饿狼一般的凶恶光芒。

霎那间双刀带起一道残影，男人骤然跃起直逼万篱门面袭来，刀刃未至，万篱便已经隐隐察觉自己脖子上绕上了一层凉意。

这是杀人之术，亦是这大漠最通行的生存之道。

万篱退开两步，右手长刀出鞘挡下一击，随即身形急转，黑铁匕首鬼魅般出现在他的左手。这一下似慢实快，男人周身力气原本全在那两柄弯刀上，结果一记星斩竟被万篱一刀拦下，动作一滞的刹那万篱左手暗藏的匕首就已经咬上了他的皮肉。

男人一声惊呼，像是被什么烫着手一般飞快闪开数步，等他心神稍定，望向万篱的目光中便已经充满了戒备与忌惮。

“得罪喽！”万篱的话平淡似水，在男人听来却是带了深深的嘲讽。他摸了摸手臂上一道浅浅的血痕，对手的出招速度奇快，却谈不上什么力道，与其说是攻击，倒更像是一种警告。毕竟同样的伤口，要是换做是在脖子、眼睛上的话，结果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现在我得承认你的确是不好对付，毕竟那样的手法没亲身杀过五六十个人是练不出来的。所以，下一次近身如果还不能分出胜负，就直接算我输，而这一局剩下来的时间就便宜你了！”

万篱深吸一口气，反手握刀，顺带着还用攥着匕首的那只手朝男人勾了勾手指，完全是一副你尽管放马过来的样子。

看到眼前的局势，原本稳坐在看台上的首领侧了侧身，低声问身边一个裹着亚麻长裙、蒙着简易面纱的消瘦女人道：“你怎么看？

“装模作样而已，他大概是赶了太久的路，所以更倾向于防守外加偷袭、以静制动的策略，而不是直接进攻、速战速决。”女人沉吟片刻，轻声说道，“弯刀也不过是徒有虚名，下一场，叫枭上吧，毕竟，你也不想输的。”

首领点点头，再次坐正，而台下，第二轮角逐已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