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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京城里的神仙会（第1页）

&如今圣上根本没有时间关心后宫在做什么，常常一个月都不回后宫，何况是钟粹宫念书的事。田国舅从江南费了好大力气搜罗了一些美人带回来，一年多过去，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召见。

太子朱慈烺年纪很小，正是贪玩的年纪，跟着姜元宁出来玩，旁人都以为是姜元宁的弟弟。

但是今天还多带了个小姑娘，也是七八岁，紧紧跟着那少年。这小姑娘穿得十分华贵，一张人见人爱的小脸，据说是姜元宁的小妹妹。小姑娘很少有机会出来玩，所以姜元宁也比平时兴奋高调了几分。

这位小姑娘可是当今长公主，坤兴公主朱媺娖，要是讨了她的欢心，搞不好哪天就能当驸马爷啊！

姜元宁拿着一股儒雅俊朗的劲儿，阻止大家关于机甲的话题，说道：“要说机甲不如下午出城去看，自己也驾驭不了，说来干嘛？那是武人们玩的玩意儿，咱们看他们打就可以了。还是说回来吧，来，都把自己的唐斩拿出来看看。”

所有的人于是都拿了新收的唐斩出来，一排摆在桌上，一起交换欣赏。有蟒皮包裹的刀鞘，有紫金空心镂刻的刀镡，把把都很精美。

姜元宁带的唐斩却是有如精美绝伦的工艺品，整个刀鞘便是一幅彩色木雕，充满了东瀛风情。漆面油亮，散发出宛如美玉一样的莹润光泽。这东西一拿出来，四周的人都咦了一声，忍不住争相拿过来看。

有人忍不住问道：“这还能用么？”

姜元宁得意笑起来：“这才是正宗的江户唐斩！因为德川军颁布废刀令，民间也不许随便佩刀了，那些个有身份的倭人武士便将刀鞘做得越发华丽。所以真正的东瀛名刀，这刀鞘决不可含糊。我这一个刀鞘做起来需要上十五道漆，反复晾干雕刻，耗时三年，光是这一个刀鞘就值几百两银子！这刀更是不含糊，都过来瞅瞅，这把刀是美浓名匠所铸，名唤‘千堆雪’，吹毛断发，寻常刀剑一碰即折，不然怎么配得上这刀鞘。”

一群人看得都直了眼，抽出来对着阳光欣赏刀刃上的花纹，有人忍不住道：“试试！”

姜元宁拿起刀，忽然身后那少年兴致勃勃道：“我来我来！”

姜元宁便立刻把刀给了太子朱慈烺，叮嘱他拿好。另外一个公子哥拿起自己的刀，往那把“千堆雪”刀刃上一磕，一声脆响，果然另一把应声而断，那把千堆雪的刀刃丝毫未卷。

众人都忍不住赞叹起来，那小姑娘也开心得很，叫好起来。

姜元宁得意道：“我估摸着，就是欧冶子铸剑，也就是这样了。时下铸剑，确实还是东瀛刀匠厉害。”

忽然隔壁远远的有人哈哈大笑，姜元宁脸色一变，谁这么大的胆，敢来找他们的晦气。

只见一个身穿甲胄、披着红袍的年轻将军起身从隔壁踱步过来。

罗神清立刻迎上去，肃然道：“黄总兵，可是茶叶不够了么？小人立刻取新茶过来。”

这是委婉的说法，规劝对方不要惹事，恐怕没有好处。这年轻的将军是刚刚升任京营副总兵的名将黄得功，人送外号黄闯子。喝茶喝高末儿，哪里晓得这边坐的是哪些府上的公子？这年头以文驭武，一个年轻的总兵官在东林党重臣的公子、太子、长公主面前惹事，那还不是自讨苦吃。

黄得功却没领会到罗掌柜的暗示，满不在乎一拍罗神清的肩膀，说道：“你们哪晓得什么是真正的宝刀。”

姜元宁大怒，问道：“你的刀定然是宝刀了？敢不敢拿出来，跟我赌个一千两银子？”

黄得功啧啧道：“好阔气，一赌就是一千两银子。钱我是没有啦，宝刀——我也没有。”

姜元宁嘿了一声，那你也敢来扰小爷们的雅兴？滚一边去！看在罗掌柜面子上，不跟你计较。

黄得功却道：“虽然我这把不是宝刀，但是真正的宝刀就在眼前，你们天天都看得到，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认得。罗掌柜，舍不舍得把柜上那把宝刀拿出来让大家一起见识见识？”

罗神清已然变了脸色，阻拦道：“黄总兵开玩笑了，我哪有什么宝刀？”

黄得功手掌抓着他的肩头，不让他跑，这是存心要闹点儿事了。

一群人已经全都看着罗神清，姜元宁的声音已经十分不悦：“罗掌柜，咱们是老朋友了，你这茶庄开张，我也没少帮衬，几万两银子总花过了吧？有什么好东西舍不得拿出来给大家看？”

罗神清急道：“真没有！”

黄得功笑道：“罗掌柜，您是内功练得好，平时不爱在人前显摆。但是咱是习武的人，性子直，实在接受不了宝刀蒙尘的事情。这么着吧，得功拿过来，大家一起长长见识，您要是真不拿那把刀当回事，您就五十两银子卖给我。得功出身贫寒，五十两银子在人家是个添头，在得功这儿就是全部积蓄了。”

罗神清慌忙摆手：“不行……”

姜元宁沉了脸，一拍桌子：“罗掌柜，今天说什么也得见识一下。”向黄得功道，“这么着，我这把千堆雪花了纹银一千两，两把刀碰一下，要是我的刀断了，一千两银子我掏，本公子把那刀买下来给你。要是罗掌柜的刀毁了，那便不值一千两，就依你说，你拿五十两，赔给罗掌柜！”

黄得功哈哈大笑，向罗掌柜挤了挤眼：“罗掌柜，对不住！吓死人了，黄某出生入死十几次也才得了五十两银子的赏。罗掌柜，您肯不肯割爱，咱等下再说，咱先合伙挣了这一千两银子。”

说着大踏步走到厅里去，从柜上抓了一把柴刀模样的砍刀过来。

众人只见这把刀通体漆黑，乍一看十分粗糙，刀柄上缠着草绳，两尺多长，平头无护手，看上去十分沉重。

姜元宁气得鼻子都歪了，你特么唬我？有用柴刀和唐斩比的吗？

黄得功轻嗤道：“柴刀都比不过，唐斩有什么用？”

罗神清阻拦道：“这根本不是一回事，所以我说不拿出来啊！唐斩锋利，但是这是砍人的刀，刚锋易折，不能跟砍柴的刀磕碰啊……”

黄得功道：“都他么是砍刀，说那些有意思么？要说锋利，杀猪刀也吹毛断发，就看谁在那儿吹！”

言语中句句带刺，讽刺一群公子哥。

姜元宁正要发火，忽然身后的小手扯了他一把，姜元宁一怔，回头一看，朱慈烺和那少女都在微微摇头努嘴，暗示他莫争。

宫里呆久了，又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别的不懂，察言观色却是与生俱来的本事。罗掌柜一脸紧张，这香长厚茶庄有几百家分号，是天下第一大茶庄，动辄就是几十万两银子的进账，也不见罗掌柜有什么表情，却紧张一把柴刀，那刀必然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