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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活活地象水,就托了媒婆白金枝去说和,拿的陈啸虎的生辰八字和风水大师李济通批出的八字文,和一些礼物,去了。
黄德荣正在家中喂鸡、鸭、鹅,把一把新刨的草根,丢进鸡圈。
“哟,黄二兄弟,我恭喜你了,还在忙着呢。”
听着话,看见白金枝手足舞蹈,象踩高跷,跳过地上的鸡屎,不由皱起眉来,“你不说屁话嘛?平白无故,我何喜有之?”
“是这样的,我受人之托,来给你家黄铃做媒!”
“说的是什么人家?”
“当然是好人家了,陈渐钢家,算不算一等一人家,未来的婆婆你也知道:李墨香,那也是黄花甸子一等一的能人,一幅绣品,卖个天价也是常有的事,虽然未来公公不在了,但还存了不少积蓄!”
“她为何相中我女儿?这不合乎常理呀?”
“这没办法,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是谁叫你来的?”
“家主李墨香,怎么样?考虑考虑吧?”她随手把一张折叠的纸,放桌上。
“那是什么东西?”
“专门请风水大师李济通批的陈啸虎的生辰八字,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你看一下,过两天,我来听信!”满院鸡屎味,实在令白金枝感到恶心,走进这个破落的小院,她象躲地雷那样,行为夸张,生怕一不小心,嘭----一声把她送上天,但地上鸡屎确实太多,要想不踩上,确实有些困难,比起夏夜天空上的星星还多。
第3章:
1
“你拿走,我们高攀不上人家!”黄二瘪皮虱子既不懂礼貌,也不友善,不会让座,也不会倒茶,几条小板凳上,污污地脏,偶尔沾个鸡屎,也是难免,一叠粗磁大碗,撂在那儿,是磁粗还是没有刷净,上面斑斑点点,不好确定。
鸡屎味过重,有些熏人,“哟,哟哟,黄二瘪皮虱子,你咋这么不识抬举呢?你当你女儿真是金枝玉叶呀?大字不识一箩筐,还拿上劲了,人家是什么家第?你是什么家第?人家就象孙悟空一样,随便拔根毫毛,比你腰都粗,你就偷着乐吧,这是你女儿几世几劫修来的福气,想想吧,别一根筋,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天上掉馅饼,多少人踮着脚没够着,却砸你头上,你就偷着乐吧!晚上没事,多烧几柱香,多给祖宗磕几个响头,他们埋入风水宝地了,祖坟正咕嘟咕嘟往外冒青烟,放下了,好好看,别把眼睛看花了!”白金枝一走三拧腰,“过两天我来听信!”
黄德荣扔了草根,颓废坐在那儿,苦水中泡大的,却不知道怎么办了,手足无措,这是真的吗?双手对搓,直到手搓疼,天底下竟然有这种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而后会一声不响落到他的头上,他这一生是穷怕了,从他记事起,就穷,穷到骨头缝中,想想,酸,泪水就不自觉流下来,自己没本事,连累儿子十五岁就替人当了长工,一双儿女没有吃过饱饭,连件象样衣服也没有,想到这一层,他蹲下去,象头受尽委屈的公牛一样,“呜呜……”哭上了。
树林,无尽的树林,树木虽稀疏,却海一样,走不出去,二十岁的黄铃,却大着胆,向纵深走去,里面有些幽暗,阳光,冬季里的阳光柔弱无力,可以随意折断,有时,连稀疏的树林都钻不透,她可以看见树干上的光斑,在风中摇曳,光秃秃的枝子,乱七八糟堆栈,阳光的眼朦胧不清,林子里是个并不是寂静的世界,野兔和狐狸,象故意逗她一样,时不时在她身边跳窜一下,呜呜的风在树梢鸣响,不用斧头和砍刀,那里手指粗细的干树枝,俯拾皆是,有些上梢树干,因为放肆地与风而舞,被风拦腰折断,那样硕大的枝,好几个月栽在地面上,风剥雨食阳光吻,咂吸它的水份,就象血液,支持生命的血液,被风耗干,通常这样的断枝,她弄不动,要用砍刀分解,她的钩形砍刀,一连几下猛剁,等到她想刻意退出林子时,她犯了愁,柴禾太多,她扛不走,一捆捆扎着,通常是象蚂蚁搬山一样,在视力范围内一捆捆挪动,累了,就靠在柴上,随便扯一根干草,在嘴中咀嚼,苦中有丝丝的甜。
当她有时三捆两捆往家驮柴时,有人对她大加赞赏,她会回过头,会心笑一样,那是劳动者的满足,细细的稀疏的焦黄的头发,会被沁出的汗水打湿,她的头发又细又黄,单薄的身体里,有颗倔强的心,当她推开那贫穷却很温暖的柴门时,家的味道,象个粗壮的男人,狠命抱住了她,当她看见一脸泪痕的父亲颓废坐在那儿,不动不语,象木雕泥塑一样枯枯坐着,惊愕的同时,两捆柴就从她背上掉下来,重重砸地上,声的深坑在心中下坠,“大(方言:爸),你怎么啦?”这个太过脆弱,就像踩在薄冰上,随时都可能一声不响坠进深水中,毁灭,无情地毁灭。
“我……我……”他慌乱地站起来,抹着眼泪,“没……没什么,你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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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有事,你一定有事瞒着我!”
“你想多了!我回来再说,我还有好几捆柴要扛!”
“等等我,我也去!”黄德荣追出去,柴门在风中摇晃。
史春铃无限懊恼回到家里,当车子才到门口,刚刚停稳那一刻,她就迫不及待按着史亮的肩头跳下车,马儿“咴咴”喘着粗气,马儿淌的汗,将马毛沾湿,车轱辘上是稀薄的泥饼子,“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三小姐,这样吹胡子瞪眼,谁惹着你了?”女佣小桂花迎面端着盆,往外走,一脸碎笑,手儿通红在盆沿上。
“黄兴忠那个狗东西,如此不识好歹,我好心好意去送他,一句感激的话都没有,还和我大吵了一架,真是气死我了!”
“那不是你爷们嘛,有啥可气的?”
“你个小浪蹄子,你到底向着谁在说话?谁同意了!他做梦!”
“老爷同意就行了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古之如此!”
“关键是……不和你说了!”关键是他不肯承认这门婚事,说实话,她还是挺佩服父亲的眼光,黄兴忠家境好,模样好,学问好,套用一句别人的话:夫复何求?一拧身,她走进去了。
小桂花之所以端着盆出来,那是因为她的史亮哥哥回来了,他闷闷地不说话,甚至是有些阴郁,并不代表他没有自己想法,眼神,痴痴地眼神,有时目不转睛看着她,眼中有色彩,有异样,仅凭她小小眼神对视,就一目了然,哪有猫儿不爱腥,哪有男人不爱女人?同为男人,柱子就显得浅薄无知,只要一有空,就借故来撩拨她,显着轻践。
史亮旁若无人地弯着腰,用细木棍把车轱辘硬硬的泥,往下戳,转着圈往下戳。
“亮子哥,你回来了?我给四小姐洗衣服!赶上下雨,路上不好走,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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