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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白莲不生?半年后,雪白的肚皮隆起,那是生命的垂怜,隆起的地方如同饱满的山丘,圆润得象一遍又一遍打磨过,它给那些观望的男人上了多么生动的一课,不是这个女人不生,而是那两个男人不行,要用死来羞臊自己,白莲勤快,喜欢在哼唱中做事,奇怪,两个肚皮外的孩子,竟然老实乖巧,不再捣蛋,不再挖坑,而象个尾巴,跟在这个外来女人身后,这就是魅力,更是张力,相夫教子教女,她没有声嘶力竭,更没有笞打。
风顺了,往一个方向吹,水顺了,一河春水向东流,流出令人羡慕的欢快。
又是一年秋收时,这秋有些沉甸甸的,瓜果香,粮草丰,连钱袋子也加重了,一直紧张兮兮的郝百通,正要徜徉,这是一个立过冬的日子,但秋阳滋味还千般照晒,总感觉秋还在,秋意绵,这时,因为难产,痛苦挣扎两天,哀嚎两天,白莲虽有邓氏百般呵护,还是一命呜呼,孩子裆里带把,个大且哭声洪亮,但白莲这个用生命证实她是好女人的人,却没能用热情打破魔咒,倒在做妻的路上。
花开三朵,凋谢一朵,虽无尽惋惜,但生命有定数,前车后辙,谁也逃不出去。
翻过冬,虽难挨,在刀口上舔血,可还是挨过,又是一年欣欣然,春去春会回,不是旧时车辙,而是新的压痕。
郝百通在饱受争议中,又过上一个人的生活,那个夺命带把的孩子,就叫天赐,这家伙肥头大耳,在奶奶的抚养下,长得虎头虎脑,没吃过奶,但不哭不闹,七个月之后,且能笑出声来。
郝百通死怕了妻子,有时别人不怀好意地撩拨他,他就当了真,头摇得比拨浪鼓都快,“嗯~,嗯嗯~你就饶了我吧,让我多活二年,我克妻,娶多少死多少,无一例外!”不少女人看他不看脸,常看他的裆部,仿佛异于常人的驴虬虎刺,就在那层布下,有时她们也奇怪,虎刺真的很Low,连层布都抓不破,好象也没那么长,成不了三条腿,是不是平时不用,缩在肚子里?女人不仅会想象,还会与人拉小话时,神神密密交流,这是女人与女人之间的话题,她不可能从另一个男人那里探之好奇世界真相。
除了这层神密色彩涂染,人们公认是他日臻成熟的技术,对妇科、枪刀伤和各种不常见的疑难杂症有一套,虽不能说药到病除,至少撑不三副药剂的整合,邓贤梅专修妇科,且是女人,有些事还得红着脸私下里问郝百通,其人如名,凡草草药药上的事,很少有他不知道的,一个是兴趣使然,别一个好钻肯学,虽不是科班出身,但宝贵的经验不是来自于书本,而是实践,邓虽然系统学过,相信书,就受书的条条框框束缚,且不相信经验。
白,是煮熟后的蛋白。黄,是煮熟的蛋黄。红,是血印地上的微黑红。盆栽的马蹄莲没人管它们,兀自在大墙下开放,这是春天少有的,花开得大,且竞相开放,这是白莲侍弄的东西,睹物思人,难免叹一口气,盆里长出的牛筋草、抓鹰草,不是很多,也就一两棵,但占据的地方不小,欺负得马蹄莲避开它们长,把自己长歪长斜,郝百通本该在土木镇干一番事业,可他不想看到郝百声那小人得志趾高气扬的样子,且那时间有沈福祥、陈夕红在这里,他审视之后,决定远走焦原,把声名远播,只是这样来回跑,有些小累。疲于奔命的累,让他身疲力竭。
春深春意浓,你不去招惹春天,春天不会放过你,红杏要出墙,且泼辣得伸到你头上,把香留给你,把艳留给你,奔放怒放,不接就砸你头上,女人要爱男人,没道理,且不计较你是否劣迹斑斑,那斑可除,锈可擦,只要不是十二分混蛋。
这个女人喜欢男人的精细,且看得女人病体,女人就暗生情愫,像花一样自己开放。
十八岁,这是花含苞待放的年龄,偏偏就是这个年龄,生了不该生的病,描述一下,正在发育的乳房肿胀,且有硬块,时不时针扎一样疼,疼起来鬼哭狼嚎,黄花大闺女没有经过男人的抚慰,怎么会生这种病,羞于向人道及的病症,邓贤梅初看乍摸吓一跳,怎么会这样?她吃不准,就向郝百通请教,郝不知是真懂,还是误打误撞,偏就在他手里,病情缓和,且消肿止痛,这是奇迹,还是该着,冥冥之中仿佛鬼助神辅一般,没出仨月,奇迹般好了,要不老话怎么就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说,浮屠是什么?供奉的楼阁。
这个女孩女人叫李幼芬,名字鲜,带着水珠,养着气,是聚,不是散。
看病该给的钱一分不少,还请过吃喝,按说这段缘,到这儿就了结。可偏偏就留个尾巴,象孔雀开屏,象把大扇子,五彩斑澜,诱人,李幼芳心里偏就落了一棵种子,不用深埋,沾土就成,不用浇水,只要有湿气,阳光尚早,雨露即可,就生了根,象漏刮的胡子,三两根扎煞着,偏就是这不起眼,缔结了一段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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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邓氏代为传话时,郝百通头大了,“你能不能别让我遭罪了?她还是个没长成的孩子!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请你替我回了,说我福浅命薄,无福消受!你要是替我回绝了,我给你烧高香!我家孩子一串,本身就……天放比她都小不了几岁,我要是应了,老天爷要折我阳寿!我现在就给你磕头!”说完,跪地下跪磕头。
邓氏受不了这个,爬起就跑。
不一会儿,李幼芳自己打虎上门,“我听说你不想要我!?”
“姑奶奶,你饶了我吧,不是不想要,是要不起!”
“你摸了我,还一遍又一遍,是不是?”
“那是为了给你治病,没有办法:望、闻、问、切!我不敢摸,也不能摸!”
“可你就是摸了!摸了就要负责,是不是?”
“可……可那是病灶区,我没有办法!”
“你要不娶,我就去沈镇长那儿告你,说你引诱良家妇女!”
“我都可以当你爸了,你图什么?你这样委屈自己?姑娘,我……”他手足无措。
吹吹打打,一顶小轿子,抬着这个女人,去了焦原,此后三年,相安无事,生!生!生!又生出俩,一男一女,男叫天雄,女叫梅秀,小院里不断添丁进口。
三年后的一个夏天,正在屋子里张罗煎饼的女人,被檐口一块青砖掉下来拍死,这是跟他最长的女人。
郝百通从不屑到开始信命,走过长长十五年,专程拜会李济通,这两个高人走在一起,斗转星移,黄花甸子人开始交谈,命里该有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
那块闲砖,在那儿至少也有十五年,经狂风,接厉雨,纹丝不动,倒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无端端就掉下来,不偏不倚将李幼芳脑浆子砸出来,这是天意。
郝百通斜眼看半天,“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鬼使神差就发生了。
看了半天,李济通拧捻下巴几根稀疏且如狐狸一样焦黄冗长的胡须,不说话。
“你都看了半天了,咋说?”
“哼哼啊!没什么可说的,就那么回事,嗯,今个儿天气不错,你回去吧?”李济通站起来,拍拍手,就甩起胳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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