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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不容易（第1页）

“那你也挺不容易的，那和第二任咋认识的啊？媒人介绍的吗？”

“不是，第二任是我们家的邻居，从小就认识的大哥，也是我们村有名的猎户。也是个没福气的，日子过的正红火呢，冬天村里组织围猎，遇到熊瞎子了，被拍了两下子，以为没啥事呢，结果回来两个月就没了。”

“那是受了内伤啊？那隔了那么长时间，村里还能给赔点啥吗？”

“那时候的大队长还是挺讲究的，给陪了150块钱，人命就值这点钱，老百姓命不值钱啊。那时候我都懵了，不知道日子该咋过了，四个孩子，我一个人咋养活啊？虽然前两个死鬼给我留了些钱，但四个男孩，这多少钱都不够啊。

正好那时候镇上杀猪的老宁媳妇难产死了，别人就给他介绍我了，说我能生，生的都是男孩，他就盼着个男孩都盼红眼了，前头媳妇没了孩子也没生下来。我们就凑合一起过了。

老宁那时候在屠宰场干活，得下屯去收猪，有时候还得去山民那边收，有一回儿去收猪就再也没回来，说是遇到几头狼，连收的猪带他都被狼吃了。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我立了个坟头都是拿他旧衣服立的。

屠宰场赔了一些钱，那时候我都6个孩子了，好在老大老二都长大了，能帮我干活分担点了，我心思就不找了，没那个命啊，大概就是克夫的命。

没想到又遇到了逃荒到咱们这边的老朱，比我小5岁呢，和他妈一起逃荒的，结果他妈没在了半路上，就他一个人跑到咱们村这边来了，村长看他可怜就让他落户在咱们村了。

他总帮我干活，一来二去的就在一起了，可能干了，也会点瓦匠，木匠活，农闲就出去帮工赚点零用，这不去镇上帮人盖房子，从房顶摔下来了，瘫痪了两年，自已觉得憋屈，喝药走了。

你说你大娘这辈子就没男人命，遇到一个这样遇到一个这样，想找个老伴都困难，那就不找了，自已一个人过吧。”

“大娘也是真不容易，拉扯大九个孩子呢，都成家立业了，临老了成孤家寡人了，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身体有个不舒服的可别自已硬挺着，虽然分家了，你孩子们也不能不管你。”

王大娘点头，“树大分枝，强绑在一起过日子，这么多人哪有不磕磕绊绊的，今儿他吃多了，他吃少了的，也是我能压服的住，要不然早干起来了。

这下分家了，都自个过自个的吧，也省的背后说我偏心这个，偏心那个的，我也过几天舒坦日子，想吃点啥也不用惦记这个惦记那个了。”

“就是，别舍不得吃，我奶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也舍不得吃那也舍不得吃，等年龄大了，牙口也不好了，肠胃也不好了，想吃点啥都吃不动了，经常念叨这辈子活的亏啊，啥好的也没吃着，说句不好听的，怪谁啊？

觉得为了那个家付出了，天天邀功念叨，你看我大伯和大伯娘理她吗？她没感动任何人，只感动了她自已。至于我爸，我爸小时候她就不怎么喜欢，虽然不至于苛待，可和后妈也差不多少，我爸可不觉得她的付出和他有一分钱关系。”

王大娘深有感触，还特意压低声音和张明月说，“我可知道，你大娘我不傻，偷摸吃点啥还是有的，你说儿子吧，有几个孝顺的？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你付出再多，人家成家了，你干不动了，帮不上忙了都是累赘。

和人一起过也觉得你是个包袱，还有可能要看人脸色，我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个，到老了能让他们拿捏我？必不能够哦，别看你大娘就是个农村妇女，大娘见识不短，这人心啊，大娘摸的透透的。

是我还有两个姑娘，虽然大娘也是个女的，但是女生外向这话真不是白说的啊，我这两闺女还都招的上门女婿呢？你猜怎么着？眼皮子浅的呢，啥破烂都往家里划拉，也是没见过啥好东西，被女婿拿捏的死死的。

我指望他们孝顺我啊？我得给他们当一辈子驴，还不能吃饱饭，这也不见得就感激我呢，所以我图什么啊？谁也别想让我当驴，给老娘当驴我不拦着，最多给点草料，不至于给他们一鞭子。”

张明月点点头，要不怎么说别小看任何人呢，老人的智慧，都精着呢。“大娘传授我点御夫之道啊，你看我家那个能听我的不？”

王大娘撇撇嘴，摇摇头，又打量了一下张明月，“你呀白扯，嘴上说的厉害，你也斗不过人家，大娘觉得你们结婚了，你也当不起家来。”

张明月不满了，“为啥啊？”

王大娘点了点张明月的额头，“你要听大娘的话，就偷摸自已存点钱，大娘虽然一辈子也没去过大城市，可天下人大都相似，柳知青这样的要放以前就是贵人老爷，表面上装的在和善也没用，骨子里的那傲劲打眼一看就能看出来。

和他在一起，你在厉害也是个攀高枝的，这人现在不显，以后也不是个简单人物，飞黄腾达的时候就看出人品了，他看你的眼神喜欢是喜欢，可也没到那种小年轻谈恋爱的腻歪的程度。

太清醒了，感觉你在他眼中更像个猎物，他要掌控你，现在就是他的狩猎过程，早晚你逃不开人家手掌心，不就成了人掌中之物了吗，所以能看得出他的宠，但是说多喜欢，没看出来。”

张明月其实自已也有所感，不过她并不害怕这些，因为压根就没期望过爱情之类的，搭伙过日子而已，谁还真的会在他身上倾注太多注意啊，工具人，各取所需而已，现代婚姻里，有多少是因爱结合的，开玩笑。

张明月不在意的笑笑，王大娘也释然的笑了。“要我就稀罕你呢，你这孩子别看岁数小，但是不糊涂，很清醒，有句老话时刻记着就行，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张明月笑了，要不怎么和王大娘在一起舒服呢，她们都是精致的利已主义者，所以才对脾气。人的价值观不一样真的很难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