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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文君顺着卫庭煦脚尖所指看了过去,只见纵横交错的道路中多数布满杂草,可有两条路却整整齐齐,即便有几块坏砖也被踩得与地面十分贴合,看上去像是经常有人行走。
她立即就明白了:“城中有人!”
卫庭煦正要夸她聪颖,双唇刚刚张开脸色变了一变,和她站在一块儿的阿鹤神情也颇为古怪。甄文君立即回头,一片金光之下破败的城垣深处有一团朦胧之物在靠近她们。
“咔哒、咔哒……”
阿燎耳朵竖起来了:“这是什么声音?”
卫庭煦也在听,一个答案浮上心头之时冷汗瞬间狂冒,身子一晃用力抓住甄文君的衣袖。
“怎、怎么了?”甄文君也被她这模样吓着了。
“狗。”卫庭煦从牙缝里好不容易挤出这个字时脸色已经如白纸,“这是,狗爪子的指甲敲在地面上的声音。
卫庭煦没听错,的确是狗。
一只长着灰白相间长毛恶犬从远处走来,充满警惕的双瞳盯着这些陌生人。
甄文君长臂一挡将卫庭煦挡在了身后,抽出长剑对准了那只恶犬。
恶犬嗅到了陌生的气味,后背的毛全部炸了起来,嘴唇颤抖着往上抬,露出发黄的獠牙,从喉咙中发出警告,警告这些入侵者不许再往前半步。
“走。”甄文君道。
恶犬左右摇摆了一番,拔腿向着她们猛冲!
“走!”
甄文君将卫庭煦往后推,阿叙立即护着阿燎和卫庭煦躲到一处立牌之后,甄文君持剑正对着发狂扑咬的恶犬就去。阿鹤也将铁拳套戴上,正要说文君妹妹咱们左右夹击伺机而动,就看甄文君已经冲到恶犬面前。
恶犬四肢比小娘子的手腕还粗,毛皮之下尖锐的爪子犹如能轻易割开人肌肤的锋利之刃。这如何像一只犬,分明比老虎还要凶猛。
就在甄文君要和恶犬对上之时她忽然改变了方向,跃至恶犬上方揪住它后脖子上的肉。
这一刻她想到的是当年在南崖见到阿歆那惊为天人单手制马那一幕。那时她就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阿歆一般神勇。
手中并不是受惊的疯马,却也是只充满力量的恶犬。随着年龄的增长,甄文君越来越明显地感觉到来自身体深处蓬勃之力。她只是想试一试自己的能力已经抵达各种高度,能力是否能够及得上膨胀的野心。
五指如铁钳死死地抠住恶犬的脖子,抠住它的骨肉,甄文君大喝一声将它反向猛压,砸在地面上!
恶犬脑袋撞在地面,“咚”地一声结实巨响,恶犬苦痛地哀嚎着四肢乱蹬想要站起来,撅着屁股往后蹭。无论是乱蹬还是乱蹭都无法摆脱甄文君的桎梏。甄文君抽刀要将它的心刺穿,无意间看见它嘴周围灰色的毛已经发白了。
这是一只老狗,比甄文君想象的要老得多的狗。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
和恶犬战了一回合才有个老人姗姗来迟。
那老人蓬头垢面黄发台背,蛇皮似的手臂抓着根木头当拐杖,一寸一寸地往前艰难地推动自己的身体。从开口说话到真正走到甄文君面前,短短二十步的距离他竟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了大半天。
阿鹤:“有人。”
阿叙:“居然有人。”
阿燎:“这人在说什么?”
阿鹤和阿叙同时摇头。
只有甄文君听懂了那老人的话,情不自禁地顺从了老人之语将手中力道放缓,那只狗趁势逃脱,依旧对着甄文君呲牙,只是不敢再扑,躲到了老人身后。
走得慢还走得大喘大咳,老人到甄文君面前之后疯狂咳嗽,几乎要将所有内脏都咳出来。咳嗽终于停了,他舒了一口气,用仅用的一只右眼打量着入侵者。
“中原人。我已经有八十年没见过中原人了。”
看不出老人的年龄,他的声音就像是旱地里粗糙的砂石,每说一句话都能磨得人的耳膜发疼。老人从她们的脸庞上一一看过去,直到看见了甄文君。老人树枝一般的身子定在了原地,魂魄出窍了一般完全不动了。
“他怎么回事……”阿鹤心里害怕,“不会,不会死在那儿了吧。”
老头的腿往前挪了一丁点儿。
正要上前一探究竟的阿燎和阿叙身子一晃差点儿栽在原地。
“你。”老头缓缓地抬起手,几乎过了一整年,他的手才抬至半空,手指蜷缩着无法全然伸直,他指着甄文君道,“你是夙斓的后人。”
甄文君眼底掠过一抹顿悟之色。
夙斓的后人?甄文君不确定他所说的“夙斓”二字如何写,能够确定的是长歌国一定是阿母的故土,是她的故土!踏上这片土地时心中呐喊便是血液深处的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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