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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云雾迷茫在上饶风俗民情君自晓（第1页）

u0012从安徽黄山到婺源，两小时车程，一路上风景秀丽忽闪而过，我总觉得看不够，瞪大眼睛将整个世界的风景都装入眼帘，想要某天回到贫瘠的故乡，在一个百无聊赖的夜晚倒腾出来咀嚼。

粉墙黛瓦风格的徽派建筑，婉约婀娜多姿的少女，在烟雨空蒙的小河边，凭栏远眺，不知道是少女点缀了小桥流水人家还是古镇的小桥流水景色让少女增添了印象分，我都很难描述，实在是太为难了。

上饶风俗特别繁多而我却没时间一一去学习了解，大抵有个元宵节点灯的风俗我还是听过。

每次到元宵节，成群结队的孩子提着灯笼，挨家挨户去送祝福，转一圈，叫作点灯。主人也会在家门口燃放鞭炮，鞭炮越多，烟雾缭绕，孩子们舞龙舞得越是有劲，腾挪转翻，霍霍有声。每次过年到元宵节，每个超市老板都会提前预备好鞭炮，红包，等候着点灯的娃娃们来热闹耍灯。于是，我总想在停留在上饶，过一个元宵节。

今年5月3日，我在三清山服务区休息时候，朋友推荐个老板娘给我认识，说是帮忙几天。我这个人啊，就是心软，一说到帮忙我就毫不犹豫答应了，却忘了问清楚我是那种不做无用功的人。一番电话谈判，决定去帮忙，还有少量的工资。

到了现场，大跌眼镜，巴掌点大的小生鲜超市，跟我想的格局截然不同。唯一幸运的是，老板娘是90后小年轻，对我还是客气，老板也是实在人，难得一见这样的主顾。

工作不复杂，轻车熟路。就是吃饭比较让我皱眉头，餐餐进饭店，餐餐吃辣椒，可以说是在辣椒罐子里泡了半个月。

工作了一个月，住了一个月的酒店，每天雷打不动的步骤是早上六点起床，幽幽闻见楼上的下水管流水声，嗤嗤作响，如同下雨润万物。多年的出差生涯让我神经衰弱敏感，不由得半点嘈杂。然后七点到达店里开会布置工作干活，中午饭后顶着烈日回来忙里偷闲睡个午觉，下午烦躁本来我嗓子不好，话多让我连连咳嗽，在嘈杂的人群中坚持到了晚上九点，夜深人静才回到房间，累趴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瘦弱的灵魂。

喝酒的地方叫酒吧，睡觉的地方叫酒店。很奇怪的名称呵，虽然我住了那么久，却从未研究过这个名词。一张房卡，一个房间，里面窗户阳台洗手间茶桌床褥样样皆有。一扇门就是一户人家一般，廉价又齐全配套设施，还配有服务员打扫整理，在我这个慵懒的人眼里简直就是有了保姆。

这个老板五十岁不到，头发全掉光了，说是操劳过度。听说以前是干工地的，挣了不少钱，但是被老板欠着，老板又破产。幸好老板开了个东风日产专卖店，他还特意开来一部天籁抵债。后来两公婆转行开超市，选中这个文英国际门口的售楼部门面，用高价租下了启动生鲜超市。凭着自己的一股子劲儿，打听几个朋友就着手干起来。我来的时候，已经大局定好，就差上货工作。

这社会很奇怪，睡觉的地方叫酒店，跳舞的地方叫酒吧。我在上饶这里，老板给我订了一间长期房间。远泉之星酒店，五楼，厚厚的地毯很舒适，很安静，打扫卫生的阿姨也很准时来搞卫生，我却很郁闷：我一个人睡觉，怎么天天来打扫？我不太习惯有人动过我的东西，比如拖鞋被摆正，被子被叠整齐，牙膏牙刷都收拾过……

每天早上六点，准时醒来，酒店一墙之隔，一个房间就是一户人家。每天晚上八点，我可以回到房间，将鞋子甩得远远的，把袜子漫天飞舞，可以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关上灯闭上眼……

这里的点不大，但是客户供应商牛鬼蛇神五花八门，大多数人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而我司空见惯心有体会了，我每天都会在办公室朝外面望去，外面是楼盘的绿化草地，五颜六色的蝴蝶飞来飞去，我看到了粉色的很小的蝴蝶，如同羽毛一样停留在花朵上，我还看到了一直白头翁停留在半空中，竖起头上的羽毛扑棱着翅膀。

有两个客户对我印象很深，一个是送玻璃陶瓷的老鹰，一个是送鸡蛋的老李。

老李是个乐观的人，每天乐呵呵的来送货，生意很好他汗流浃背从东风本田车里下来，搬着鸡蛋鸭蛋不亦说乎。见面就说曾经理，我们一起挣钱，一起抽烟。当然最高兴的是他第二天给我一条烟钱，可惜我不抽烟，都用来加油洗车了。

老鹰是送玻璃陶瓷的商家，他年纪比较大，耳朵不好使，跟我说话有点费劲。他的眼睛只有一个左眼好用，但是他很地道，好几次都问我有没有新店，他想送货合作。他说有他一口饭，就有兄弟一杯茶。我心有体会，明白他的意思，而且很守信用，在业务商家这行业，能守住底线的人，不多了。

在玻璃陶瓷上货摆好了那晚，我还梦见了老鹰呢，他送给我的茶杯还摆在老家桌子上，舍不得使用。我记忆很深那一只眼睛，锐利的眼睛。

当然，我奶奶健在时候，也是这样，只有一只眼睛，但是我感觉奶奶的眼睛是最明亮，最好的眼睛，能说话的眼睛。为此，我还特意虚构了一篇作文如下。

听说，烟雨红尘网又开始征文了，好像是中央电视台的星光大道节目选拔歌手艺人一样，一夜之间就制造与发掘了大批人才。

我的叔叔王神台告诉我说：“许多人报名了，投稿了，很快有奖金了，只要点击高就行了。”听得我心里痒痒像是养了只猫，一想到很多人报名，我心里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因为我写稿有十六年了，不过一直没有发表过，也从来没有一个读者读过我的文章。

我承认我不是人才，可是每次听到爸爸说“雪儿，我的乖女儿，你是人才，你要做第二个张海迪。”

——我的名字很美很动听很有想象空间，可是我的人就不敢恭维了。可以这么形容：人见人怕，鬼见绕道走，气走爸妈吓走亲戚，是真的！

望着爸爸后脑勺斑白的头发，我艰难地举起右手，摸摸左眼上的胶布绷带，暗暗下决心：“就算我不是第二个张海迪，也要写一篇文章来投稿。”我心不酸，泪不流，因为我的泪早就流完了，流干了。要流，只能流血。

昨天中午，爸爸带来了隔壁的叔叔王神台，王神台带来一部新款超薄银色笔记本电脑，我看不懂英文索尼，也不好意思去问什么东西。那时候从右眼帘的睫毛缝里就看出来了王神台神采飞扬的姿势，跨入厅堂大门，就知道他准是来炫耀他的成绩啦，说不准还要为他买了一部昂贵的电脑来做做广告呢。

——我虽然走不出发房间，可是爸爸给我端饭来的时候，会讲神台叔叔是村里“新闻联播”的主持人兼老板。也就是他什么都知道，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泥土里爬的都逃不开他的眼睛和他的笔。

我想，给我做广告也好，反正我没有电视看，没有任何的娱乐与快乐可言，唯一的快乐，就是数着苍蝇从破窗纱的洞里爬进来，然后在我头上转个圈，发出战斗机一样嗡嗡的响声后，又从另一个洞里钻出去。因为我的一只手拿铅笔，写写画画竟然过度疲劳而麻木了，留下一只手要端水喝，还要驱赶欺负我的苍蝇。

殊不知，他没有来做广告，而是在我家的厅子里闻到了药味，赶紧跟我爸爸耳语一番后，回去了，听说他家的房子很漂亮，是村里数一数二的钢筋楼房带空调。估计是我家里太热了，他要回去吹空调。

七月的骄阳如火煎烤着大地，我从一本语文书那么小的窗户就看到阳光在屋檐下炫耀，不敢进我的房间，当作我是瘟神，对我来说，太阳像是幸运之神一样，早将我这个女孩给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