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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脂色茉莉小簪,镏金点翠步摇,红梅金丝镂空珠花,白银缠丝双扣镯,烧蓝滕花玉压鬓,云脚珍珠卷须簪,林林种种怕有七八样物件。
顾衡这会儿也不答话,自顾自地挑了一只镏金点翠簪插到了顾瑛的头发上。
左右端详了半天才满意笑道:“实话跟你说了吧,盐厂里淘换出来的那些精盐本来明年才准备放到市面上,跟两淮的精盐一同售卖。但前些日子有个行商过来,给了一个极好的价钱。马典史问过我之后,就先少少地卖了五十石出去,这些便是我该得的那份银子。”
顾瑛见他心中有数,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一半下来,“既然是盐厂里的分红,作甚又说是每月得的工钱?”
顾衡昨夜的确帮着磨了半宿的江米粉,这会儿确实有些累了。
打了呵欠半靠着床枕道:“这么多年,我竟是第一次帮你做这个重阳糕,不过看见祖母欢喜便也值得。马典史如今做人比往事通透许多,又知道我家里的境况。怕我身边没有私房银子可用,就自作主张先送了一百两过来。”
他斜斜望过来一眼,“怕惊着祖母,只对人说这是给我的工钱。我知道你的德性,这一百两银子给了你之后肯定是存在银号里生息,就干脆做主又给你置了一批首饰戴。”
拿着一只手镯比划了一下笑道:“这几样东西是我亲自在银楼里挑选的,大部分都是银的或是镏金的,说起来不值什么钱。但因为做工精巧,城里很多大户人家的姑娘都买来戴。如今你是大姑娘了,也该打扮起来了……”
语气里有一丝隐约的爱重之意,顾瑛立刻飞红了脸。
却又实在舍不得摘下头上那只簪子,只得半嗔半怒道:“哥哥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当着祖母的面儿也敢糊弄。其实不管银子多少,祖母只要晓得来路正经,是不会多说什么的。”
她抬头忽看见顾衡脸上似笑非笑,心头一紧忙追问道:“这才是第一回卖盐你就敢扯谎,莫不是买盐的行商有什么不妥?”
顾衡哪里料到自己只是一笑,就引得这丫头心生疑窦,还掐住了这件事的核心,果然是冰雪聪明。
想了一下就不再隐瞒,低笑道:“马典史跟那位行商见面时,我就躲在隔壁屋子里。为便宜行事,两间屋子其实只隔了一扇蜀绣重锦挂屏。”
他眉眼倦倦地得意笑道:“虽然那人极力隐藏,还满嘴的南陕口音,但他颜面扁平骨节粗大,眼内角多有褶皱,说话时习惯眯起眼睛,这人真实的身份应该是北元人。”
顾瑛惊得浑身冒汗,骇道:“朝廷明文禁止向北元人售卖生铁和食盐,哥哥你是明知故犯。若是被人举告,咱们一家子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顾衡笑了出来,细细端详了半天后,斜着身子拉住她的长辫儿柔声道:“我知道你为我好,且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如今我做事必定是极为妥当。那个行商给的银子极为丰厚不说,手里的身份文牒竟全部都是真的。此事万一走漏了风声,也是极好推脱的。”
这些日子遇到的事使得顾瑛的胆子比平常女儿家大上许多。
闻言缓缓点头,“哥哥觉得稳妥就好,祖母也曾经说过,这世道隔些年就要乱上一回,兜里不揣些真金白银,窖里不存些细粮糙米,逢着灾年只怕不好过。只是我说上千句万句,哥哥只需记住小心些就是了。”
顾衡从上辈子起就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顾瑛都会举双手赞成。哪怕出去当个乞丐,这个傻丫头都会跟在自己身后当乞丐婆子。
他心里几乎软成一团泥,温声道:“马典史对于这种事是成了精的,就是方县令也未必没有看破。但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总想着自己手上干净些,毕竟银子要有命挣也要有命花……”
顾瑛方才放下心来,“哥哥自然是明白分寸的,只是我跟祖母一样的心思。宁愿一家人守在一起吃糠咽菜,也好过那种富贵荣华的断头饭。”
年轻女郎因为在家里做活,穿了一身葛布衣裙,低着头慢慢道:“祖母先前说那番话,一是怕你过分辛苦,二是怕你应付不来那些官场倾轨。她曾跟我说过,以哥哥的聪明才智承继祖父的衣钵,势必成为享誉杏林的一代名医。”
顾衡哈哈大笑,脸上尽是轻松之意。
“俗话说不成良相便成良医,祖母倒是极了解我的心思。只是明年后年的科举我肯定要去一试,这官场里头的水再浑我也要去趟一回。有些人欠了我的,有些是我欠了人的,总归要好生清理一回才是……”
顾瑛听不懂这话,歪着头咬着唇眼神闪亮,叹了口气道:“真让祖母说着了,她说你性子霸道,铁了心想干一件事,想方设法都会把它办成了。如今她就想多打些粮食收在地窖里,我也想在身边多存些银钱。”
顿了顿,“哥哥听我一句劝,日后不要把银子花费在这些首饰上。我虽然看着欢喜,但若是有个什么应对急事,这些东西也变现不了几两银子。”
顾衡呆怔了一会儿,过得半会摇头失笑道:“好妹子,我没想到你和祖母竟然打算得如此长远,时时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日后我要为你和祖母挣得一品诰命,你以为我是说来玩笑的吗?”
因着睡意渐浓,青年的声音渐渐低微下去,“莫要如此委屈自个,我早就说过,无论我做下何种决定,都会把你和祖母排在最前头。那些捞偏门儿的事儿,我是不会去沾的……”
顾瑛双眼微湿连连点头,“有哥哥这句话我就是死也甘心,我和祖母只想给哥哥留条后路罢了。只要你没干抄家灭族的祸事,家里总归还有一碗能填饱肚子的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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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感觉女主也是重生的,时时规劝着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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